清晨,静海县的晨雾还未散尽,便被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打破。官道上,满载桑蚕的牛车络绎不绝;作坊里,新酿的酱油香气西溢;卖豆腐的小贩卖力的吆喝着;肉摊上售卖的全是良心肉;学堂中,孩子们的读书声琅琅入耳。
曾经,静海县是出了名的穷县,荒地遍野,农户们因收成不佳而灰心丧气,盗匪横行,天灾人祸,民不聊生。
陈铮穿越几个月以来,推广先进的耕种技术,全县境内几乎没有荒地可耕,农户们干劲十足。引进新的防虫方法,利用益虫和草药防治病虫害,桑树茁壮成长,产量更是惊人,又从两广地区引进种植棉花,棉纺作坊里机杼声日夜不停,产出的丝绸质地细腻,色泽艳丽,开始远销各地,陈铮终于穿上了纯棉内衣了。
另外加固海防线,建造数十艘快船,训练精锐的海防士兵,日夜巡逻值守。如今,海面上,快船破浪而行,士兵们枕戈待旦,海盗再不敢轻易进犯。渔民们可以安心出海打渔。码头上,一筐筐新鲜的鱼虾被运上岸,鱼市上人头攒动,热闹非凡。
陈铮初步改良了精盐、酱油、陈醋、糖等的生产技术。改造后,优化工艺流程,提高生产效率。以精盐为例,使用先进的提纯方法,使精盐的纯度大幅提高,品质远超以往。酱油和陈醋的酿造过程中,调整配方和发酵时间,让味道更加醇厚鲜美。糖坊则采用新的熬制技术,产出的糖色泽洁白,口感清甜。随着产量的逐渐提升,这些产品不仅满足了本县需求,还销往周边县城,为县财政带来了丰厚的收入。曾经连年亏空的县财政,如今补上了缺口。
全县大力兴办蒙学后,孩子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。如今,学堂内书声琅琅,孩子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。看到孩子们认真学习的模样,陈铮深感欣慰。但另外一个问题出现,全县人口相对较少,制约了发展。陈铮开始谋划鼓励生育的政策,对多子女家庭给予粮食、布匹等物资奖励,设立育婴堂,为新生儿提供保障,还准备开展育儿知识宣传,提高婴幼儿的成活率。
晌午的日头将县衙后堂烤得闷热,陈铮刚把官袍搭在竹架上,铁柱撞开木门冲进来"大人!有人找!"
"莫慌。" 陈铮将乌纱帽轻轻搁在案头,"什么事这么急?"
铁柱咽了咽唾沫,忽然压低声音:"叶疏桐的父亲,叶明蘅。"
"谁?"
"叶、叶大夫!就是您......" 铁柱瞥见大人骤然发白的脸色,慌忙改口,"要请他进来吗?"
陈铮扶住桌沿,指甲深深掐进木纹。二十年光阴如潮水翻涌 —— 雕花门庭下,两位父亲的笑声还萦绕耳畔,红绸系着他与叶疏桐的手腕,"若为异姓,便结秦晋之好" 的盟誓犹在眼前,那时陈铮才五岁。
十二岁那年的大火烧毁了一切,陈铮记得叶明蘅深夜送来的十几两银子。摸着他的头,"孩子,好好读书,以后有什么难处,就来静海找我。"
十年寒窗,终于以新科状元的身份踏上静海的土地。却不知,如今的自己,内里早己换了灵魂,而他,在一场离奇梦境后,成了这具身体的新主人。
前厅廊下,叶明蘅焦急的站在大厅,白色长衫被穿堂风吹起,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箱,显然是刚出诊回来。叶明蘅见陈铮走来,急忙上前,"贤侄,上次一别许久不见。"
"伯父快请坐。" 陈铮恭敬行礼,余光瞥见老人鬓角的白发,恍惚间竟与记忆里的父亲重叠,"伯父,有什么事吩咐小侄就是,怎么还亲自前来。"
"是为疏桐的事。" 叶明蘅从袖中掏出半幅带血的婚书,边缘还留着被剪刀裁过的毛边,"那丫头胡闹,竟跑来县衙闹事,伯父是今天早上才知道。"
陈铮望着婚书上的朱砂手印,想起日前叶疏桐闯入县衙时的模样,不觉下身一冷。
"婚姻大事,本就该由自己做主。" 陈铮推过一盏茶,"若叶小妹实在不愿......"
"胡闹!" 叶明蘅重重拍案,震得杯盏叮当作响,"当年与你父亲的约定,他人己经不在,这婚约,是陈家最后的牵挂,也是我叶家的承诺!" 老人忽然红了眼眶,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陈父当年送他的玉扳指,"你看看,这物件我贴身带了十几年。"
陈铮望着泛着温润光泽的玉扳指,穿越带来的陌生感与原主的记忆剧烈碰撞。似乎原主人陈铮对叶疏桐也有非常人一般的执念,最终拱手一礼:"一切但凭伯父做主。"
目送叶明蘅的背影消失在街头,恍惚间,陈铮分不清这具身体里跳动的,究竟是谁的心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