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深站在医院走廊尽头,夜色透过玻璃窗洒进来,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她的心跳依旧未平复,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刚才那一幕:李涵的眼神、脉搏的异常频率、皮肤下的金属光泽……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——她不是普通人。
而现在,林深己经带着李涵回到了病房,关上了门。
房间里很安静,只有仪器轻微的嗡鸣声。李涵坐在床沿,神情恍惚,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。她的呼吸急促,眼神游离,嘴唇微微颤抖。
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她低声问,声音里透出一丝恐惧和困惑。
林深没有回答,而是缓缓走到她面前,取出护心镜,轻轻放在床头柜上。镜面泛起微弱的光晕,开始扫描房间内的精神波动场。几秒后,波动曲线趋于平稳,但仍有残余的黑影能量在空气中游走。
林深知道,必须尽快动手。
她从口袋里取出怀表,拨动指针,将时间锚定功能启动。屋内光线瞬间变得昏暗,时间流速被压缩到了现实的十分之一。窗外的风停了,连空气都仿佛凝固。
她深吸一口气,将手掌贴在李涵的额头上。
反向编辑器的能量从指尖涌入,顺着神经路径蔓延至整个意识空间。她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抵抗——那不是李涵本人的意志,而是某种外来的存在,像是一团黏稠的黑色物质,死死缠绕在她的思维中枢上。
它在分裂。
每秒钟一次,每一次分裂都会释放出新的意识碎片,扩散到周围的电子设备中。林深看到病房里的监护仪闪烁了一下,随后屏幕上的数据开始错乱,像是被某种未知程序篡改。
不能再拖。
她闭上眼,集中精神,将反向编辑器的能量调频至与黑影共振的频率。护心镜随之共鸣,发出低沉的震动声。那一瞬间,她听到了无数声音在耳边交错——男性的、女性的、老人的、孩子的,甚至还有不属于人类的声音。
那些是被寄生者残留的记忆。
她咬紧牙关,继续施加压力。黑影剧烈扭动,试图挣脱控制,但怀表的时间锚定让它无法逃逸。终于,在一声尖锐的撕裂声中,黑影的核心被剥离出来,化作一团漆黑的雾气,被封入怀表内部。
李涵的身体猛地一震,随即下来。
林深迅速扶住她,让她躺回床上。护士的脸色苍白,呼吸微弱,但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。
“我……我怎么了?”她喃喃道,声音沙哑,“我刚才……我做了什么?”
林深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仔细观察她的瞳孔变化。确认没有黑影残留后,才轻声开口:“你还记得自己最近几天做过什么吗?”
李涵皱眉思索,片刻后露出痛苦的表情:“我记得……我在地下室操作过一台机器,好像在执行什么任务……但我记不清具体内容了。”
林深心中一动。
母亲实验室的旧址,就在医院的地下室。
她没有追问更多,而是用手指轻轻触碰李涵的手腕。这一次,再没有金属质感,也没有异常脉搏。但她注意到,护士的皮肤下方隐约浮现出一些细小的数据纹路,像是某种嵌入式编码系统。
这不是普通的人类身体。
“你的身体……”林深低声说,“己经被改造过了。”
李涵怔住,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,脸色骤然变得惨白。
“我是……活体服务器。”她喃喃自语,声音里充满震惊与恐惧,“他们把我变成了……工具。”
林深没有否认。
她取出一张纸和笔,递给李涵:“把你记得的所有信息写下来,尤其是关于那台机器的位置和用途。”
李涵接过笔,手有些发抖。她沉默了几秒,然后开始写字。线条歪斜,却清晰地描绘出一张结构图——上面标注了多个节点,每个节点旁都有一个婴儿的图案。
林深盯着那张图,眉头紧锁。
这些节点分布在全球多个城市,而婴儿图案……意味着什么?
就在这时,李涵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。她的皮肤开始透明化,仿佛正在数据化。林深立刻意识到不对劲,赶紧启动反向编辑器,将她的最后一段记忆具象化为影像。
画面浮现。
李涵站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,对面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。那是黑影首领的声音,低沉而冰冷:
“你们都是我的服务器,只要还有一个活着,我就不会死。”
影像结束。
林深的心猛然一沉。
她回头看向李涵,却发现对方的身体己经化作一串光点,随风飘散。床头只留下一枚小小的金属牌,上面刻着“S-12”。
她拿起牌子,翻转过来,背面竟然还有一行极小的字迹:
L.H. | EX-012
编号EX-012……这和熊布偶胸口的编号完全一致。
林深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她终于明白了。
每一个被寄生的人,都是编辑器组织制造的“活体服务器”,承载着首领的一部分意识。而要彻底终结这场噩梦,唯一的办法就是清除所有寄生体——无论他们是否还保留着自我意识。
这不是拯救,而是牺牲。
她站起身,走向窗户。夜色依旧深沉,远处的城市灯火在黑暗中闪烁,如同无数个尚未被发现的节点。
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选择。
但她知道,这一战,还没有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