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光站在一旁,顿时瞪圆了双眼。
什么?
世伯要收小嫖客做徒弟?
“世伯!”
他不禁惊呼出声。
文洎却是一摆手,
“我意己决!不必再劝!”
“林小子,你愿为老夫之徒否?”
老者话音传入耳中,林析心中激动难言。
文洎如今要与自己建立的关系可不是普通的学堂师生关系,而是如同他与小鱼那种,真正登堂入室,集道统、学统、政统于一体的师徒关系。
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安丰寨寨民,户籍类别是“屯垦户”,归属于军事系统,需要服劳役,虽说比流民野户要强,但在大宋这帮子大头巾眼中,依旧是个边鄙贱民。
但若是能够拜入文洎门下,那情况就会立马迎来转变!
不仅是身份上的改变,还有一整套从经济特权到政治权力的完整上升通道。
不说远了,林析若想做官,就得科举。
当下的大宋科举分为三道坎,第一道坎是解试,由各州府及转运司主持,淘汰率大概是95%多一点。
第二道坎是省试,全国统考,由礼部侍郎主持,淘汰率大概98%左右。
至于最后一道殿试,则是由皇帝亲自主持,基本不刷人。
所以真正难的是前两次考试。
再拿前两次考试来比较,更难的,又是第一次考试。
95%与98%做对比,看似是前者简单后者容易,可前者考试的组织方是在地方官府,而越往下走,世家门阀的力量就越发显著。
虽说大宋此时为了避免科举舞弊,己经有“别头试”的做法。
所谓“别头”,就是让本地有权势的官宦子弟,去别的州县考试,从而防止走后门。
但这玩意儿怎么说呢……
跟某些系统里的大佬想让自家子侄进来,为了避嫌,送到别的系统,级别够了再平调是一个道理。
想要走后门,办法总比困难多。
所以解试5%不到的录取率里,有多少是为寒门子弟准备的,很难评。
林析拜到文洎门下,便成了关系网络中的一员,而且还是河东路最顶级的关系。
后台硬的一批。
“徒儿林析资质愚钝,如今幸遇明师,如旱苗之盼云霓。今后某愿效犬马之劳,必定肝脑涂地,为公分忧,师父在上,请受徒儿一拜!”
林析连忙起身,行叩拜大礼。
文洎却是呵呵一笑,眼中闪过捉弄之色,
“我说愿意收你为徒,可没说现在就收你,你小子急什么?”
林析一愣。
老登玩我……
“这里有一箱子书,是老夫这些年抽空注解过的,你统统拿去,今年十月发解试,你来河东转运使衙门,老夫亲自考教于你,若是通过了,我便认你这个徒弟!”
文洎继续道。
林析沉吟片刻,语气更加谦卑,
“师父拳拳之心,小子铭记于心,回去之后便努力学习,钻研书籍,必定不负师父厚望!”
什么考教不考教的,只要自己舔得到位,考教就是后门啊!
文洎不知道林析脑子里的想法,略微皱眉,
“莫要称呼老夫为师,你我关系还没到那一步!”
“还有,你小子若是再敢去那些花柳之地,休怪老夫收拾你!”
林析一怔,顿时明白今天老头子为什么看自己眼神总是怪怪的了……
可恶啊!
原来问题出在这!
不然此时文洎肯定己经收下我了!
二哥害我不浅……
“师父,你听我解释,这个事情啊……”
“莫要叫我师父!事实胜于雄辩,你小子口舌如簧,老夫懒得听你狡辩,你若想做我弟子,需时时谨记你今日同我说的那些话,为何读书,为何为官,记住,守住本心,方可不偏离大道根本!”
林析沉默了,文洎此言己经是在教导他了。
“弟子谨记!”
他躬身行礼,不再狡辩。
文洎见这小子一口一个师父的叫自己,掰也掰不回来,也懒得再理他,只是轻哼一声,开始喝茶。
林析连忙给师父倒茶,小心伺候。
“师父,我给您倒茶!”
“哎哟,师傅小心烫嘴……”
见他一副谄媚模样,司马光心中更加看不起林析。
心中暗暗发誓:就算你拜入世伯门下,也休想让我与你交往!
啪!
林析伺候完,从怀中拿出一本小册子放到桌案上,
“师父赠我一箱书籍,弟子无以为报,唯有这些年对西北之地认识还算透彻,知道师父如今想要谋划边地堡寨之事,便连夜写了此书,师父请看!”
正是他这些天抄录的西北堡寨体系论述。
文洎疑惑地拿起书册,随手翻看。
“这字,丑陋无比……”
“让师父见笑了,今后弟子必勤加练字……”
林析汗颜,他硬笔书法还可以,但从现代带来的水笔己经用没墨了,这本册子是用毛笔写的,确实不好看……
文洎瞥了他一眼,重新将目光落回书册上,渐渐地,他地神情变得认真起来,随后越发凝重……
许久,他放下书,心中己是激动难言!
有了此书,我修建堡寨便可事半功倍!
文洎看向林析的眼神,顿时满意起来,
“好!”
他只说了一个字。
林析连忙顺着杆子往上爬,
“嘿嘿嘿!为师父分忧,是徒儿的本分!”
看他油嘴滑舌的样子,文洎像是忽然想到什么,笑容收敛,不咸不淡开口道:
“我说,若是老夫今天没提收你为徒的事儿,这书,你小子是不是就不会拿出来了?”
林析一滞,灵魂拷问。
“嘿嘿嘿……”
不好回答,装傻。
“你个皮猴!讨打!老夫戒尺在哪?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