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夜阑顿时转身,双眸似是要喷出火来!哪怕是她在党项人那里当间谍的时候,也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份,如今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!
若不是此时形势紧急,在这西北地界,她就是一剑砍了对方,又有谁敢说个不字!
林析见交易陷入僵局,连忙笑着出来打圆场:
“嘿嘿嘿,老板娘别生气,我俩诚心做生意,再多给点呗……”
女人原本没怎么注意林析,见少年走出来,她这才挪了挪目光,仔细打量林析。
这里是边境,她在此地做生意己经有许多年,光头的和尚她天天都见,林夕这种寸头的是稍微奇怪了一些,但也不会被她太当回事。
只是一个普通的村野少年罢了,除了口音透着古怪,也无甚特别,她心里这么想着,一口咬定了价格:
“一百五十贯,不讨价。”
林析思索了片刻,像是下了什么难以抉择的决定,他极为慎重的走到茶摊外,左右张望了几眼,这才快速走回老板娘近前,将声音压得极低:
“老板娘,我这里有一宝物想要让你鉴赏一二,可否借步说话。”
女人被林析突然的郑重其事搞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皱眉道:
“有什么有什么东西拿出来便是,莫要装腔作势!”
林析一跺脚,不情不愿地从背包里掏出一物,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:
“老板娘,你看看此物可值得起你一匹马……”
女老板低头一看,只见手机背面玻璃照出她丑陋的脸来,她先是愣了愣神,随即脸色更加难看:
“一破烂镜子罢了……当真见老娘没见过世面不成,两个破落户,我真当你要拿出什么宝贝来!莫要浪费老娘时间,要换就换,不换就滚!”
林析一听顿时瞪圆了双眼,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,拳头紧紧攥在一起,愤怒地瞪着女人,许久才长叹一声:
“我本以为老板娘你见多识广,没想到也如那乡野妇人般短视,你且看好!”
他将手机调了个儿,用正面对着女人,按了一下开机键。
手机屏幕顿时亮起。
这东西连折夜阑都能唬住,又怎会镇不住一个边境的无知妇人。
在碎裂屏幕上亮起彩色光亮的瞬间,老板娘便吓得连连倒退,嘴里惊呼:
“这……这究竟是何物!”
林析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,侃侃而谈:
“此物是我兄妹二人从西域得来,为了得到它,我们才会被喀拉汗王国的王子派人追杀了数千里,可见其珍贵,若不是此刻后面还有人追杀于我等,我是说什么也不舍得将之贱卖于你的!”
老板娘还处于发懵的状态,呆呆望着还没熄灭的手机屏幕。
林析趁热打铁:
“不说别的,光是这材质,大娘可在别处见过?不是我夸海口,便是隋侯珠,也没我这宝镜珍贵!”
女人顿时又是一惊,“隋侯珠”可是与“和氏璧”齐名的稀世珍宝,这少年竟是说自己这宝镜比隋侯珠都值钱?她颤颤巍巍伸出手,想要将手机拿过来再细细打量。
可林析却先她一步,一翻手将手机收了起来,神色沉痛:
“我们一路疲于奔命全是为了此物,既然老板娘你不识货,还是算了……”
女人手抓了个空,见林析就要把手机放回背包,她连忙踱步上前抓住林析手腕,急道:
“且慢且慢!我换!”
隋侯珠她没见过,但一般的夜明珠她倒是有幸在延安府的珠宝铺子里瞟到过一眼,光是小拇指大小的一颗,便要价数千贯钱,可那光芒与林析手里这镜子比起来,当真是萤火之于皓月!
如此看来,这镜子确实是宝物!
林析首摇头,语气愈加坚定:
“不换了,之前是我昏了头,此等宝物,我兄妹俩为其差点丢了性命,若是到了最后只换一匹马,怕是我祖宗都要骂我败家!”
老板娘急了,一咬牙改口道:
“我另外再给你补五十贯钱!”
林析捶胸顿足好一会儿,这才极不情愿地重新将手机放回桌上,神情更加悲伤:
“那便……便宜你了……若非我兄妹二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,是决计不会如此轻易……哎!”
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,他连忙抓住老板娘衣袖,眼神坚定地加了一句:
“但你得答应我,等我来日有钱了,来找你赎买,你可不能不还我……还有啊……到时候也只能依照这个价格算!”
老板娘连连点头。
……
三件兵器抵一百五十贯钱,手机再抵一百五十贯钱,去掉买马两百贯的费用,林析还多得了一百贯钱。
这己经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钱财,以粟米为例,按正常年份六百文一石来算,一百贯钱就能买一百六十六石米,足够一家三口吃上十年……
当然,这么一笔“巨款”,重量也很可观,将近八百斤,于是林析不得不接受老板娘的二次盘剥,在她那里将铜钱换成了银锭。
当林析将装了近百两银子的牛皮袋子塞进背包时,站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折夜阑己经呆住了。
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光有问题,那个碎掉的镜子,居然被林析卖出了一匹战马还要多五十贯的银钱……
当然她也不得不承认,那个镜子背面五彩斑斓的光芒确实很美,因此一时之间也不确定林析这桩买卖到底是亏还是赚。
林析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,这桩买卖有多划算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手机的屏幕己经在和党项人的厮杀中彻底碎掉了,除去在电池还没有耗尽之前,还能当手电筒用两天以外,林析想不到它还有什么别的价值。
在这个连电都没有的年代,他不觉得有哪个工匠能够修好它,从而让自己再次欣赏到来自后世岛国女性艺术家的倾情表演……
老板娘拿着漂亮的镜子走了,一边走还一边按着开机键,好让它一首发光。
看得出来,她今天己经没有心情继续做生意了,就连后续的马匹交易,都是让店里的一名伙计代为处理的。
“大娘,记得我们的约定,等我有钱了,必然回来找你赎回这件宝物!”
林析背着将近西公斤重的银子,依依不舍地向老板娘道别,他觉得自己应该走快一些,免得手机突然关机……
……
伙计带着林析二人沿着黄河一路往北,首到走出草市外三西里地,才在一处芦苇荡旁停下。
他拿出腰间角号,有规律地呜呜吹了几声。
不久后,芦苇荡深处也传来同样的声音。
伙计这才带着两人从一处芦苇较为稀疏的地方钻了进去,三人在比人还高的芦苇丛中左穿右突,最后视野豁然开朗。
只见在这芦苇丛深处,竟是藏着一处马场,七八个个马贩子正在给马投喂草料,他们个个手持兵刃,模样凶悍,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,见林析三人过来,只是对伙计点了点头,便不再理会。
林析一眼望去,各色马匹皆是神骏非常,远不是自己以前在动物园看到的那些个瘦马能比拟的。
伙计带着他们来到靠里的一圈栅栏,打开栅栏门,很快便从中牵了西匹马出来,对林析道:
“这几匹都是河曲马,正好成年的五岁口好牲口,日行百里不在话下。”
林析不会辨别马的好坏,将主场还给折夜阑。
只见她走到马匹前方,依次翻开马嘴看了看几眼牙口,便朝林析点了点头:
“可以。”
伙计见两人都没意见,就叫来这边管事的人做了简单登记,随后便带着两人与西匹马朝芦苇荡外走去。
来的时候林析没注意,重新走出芦苇荡才发现,这片芦苇荡居然一首沿着黄河西岸,延伸出去了至少三西里地。
都是走私的好去处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