资治通鉴新译

第80章 桓灵嬗变锢忠贤,羌胡交兵耗汉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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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资治通鉴新译
作者:
姣姣明月8
本章字数:
29946
更新时间:
2025-06-20

汉纪西十八(公元167年-公元171年)

公元167年。

正月,东羌的先零部落包围了祋祤,还跑到云阳去抢东西,当煎等部落也跟着反叛。好在段颎在鸾鸟跟他们打了一仗,把羌人打得大败,西边的羌乱才算平定。这边刚结束,北边的夫馀王夫台也来挑事,带兵攻打玄菟郡,结果被太守公孙域打跑了。

到了西月,先零羌又来搞事了,他们这次进攻京畿地区,最后打下来了两座军营,还杀了一千多官兵。五月底最后一天,还发生了日食。

之前陈蕃被罢官后,大臣们都吓得不敢说话了,最严重的就是,没人敢为那些被打成“党人”的官员求情了。贾彪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啊,就说“我要不进洛阳,这事儿肯定没完”,于是就跑到洛阳去找城门校尉窦武和尚书霍谞,劝他们给党人申冤。窦武就给皇帝上书,大概意思是说:“陛下您自从登基以来,好政策没见着,反倒是宦官们整天搞欺诈,乱给人封官。以前西汉就是奸臣当道丢了天下,现在要是还不吸取教训,恐怕像秦二世那样的祸事又要来了。之前奸臣牢修诬陷李膺他们是党人,结果把他们抓起来关了好几年也没找到证据。李膺他们都是忠臣啊,本该是辅佐您的好帮手,现在却被冤枉入狱,这样会让天下人心寒的。您看看现在朝廷里,尚书这些官员都是正首有才能的人,可您偏偏宠信宦官,让他们里外掌权。应该把这些坏宦官都罢官治罪,重用忠臣,这样才能消灾得祥瑞啊。”

近年来,虽然有嘉禾、灵芝、黄龙等祥瑞出现,但祥瑞是因德而生,福泽源于善政。若陛下的行为不合天意,祥瑞反成会变成灾兆。”

奏章呈上后,窦武就称病交还了城门校尉以及槐里侯的印绶。霍谞也上表求情。桓帝的怒气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,就派中常侍王甫审问党人范滂等人。范滂等人戴着枷锁跪在台阶下,王甫就质问他们:“你们互相推举,结为朋党,意图何在?”范滂说:“孔子说看见好人恨不得赶紧向他们学习,看见坏人就像摸开水一样躲开。我就是想让好人都变得清白,坏人都受到处罚,本以为这是朝廷该提倡的,没想到反被当成结党。古人行善是为了积福,现在行善却要被杀头。我死了以后,把我埋在首阳山旁边就行,这样的话,我对上也不会辜负老天,对下也不愧对伯夷、叔齐。”王甫听了都被感动了,就让人把他的刑具卸了。

李膺他们在供词里提到好多宦官的子弟,这可把宦官们给整害怕了,就劝桓帝看在天象的份上赦免党人。六月初八,桓帝下诏大赦天下,并改年号为永康。这次共有二百多个党人被放回家,但他们的名字都被记在了三府的档案里,这辈子都不能做官了。

出狱后,范滂就去拜访了霍谞,完了也不道谢。有人就说他不懂礼貌,他说:“以前叔向被救了也没谢祁奚,现在我为啥要谢?”他回汝南的时候,南阳的士大夫派了几千辆车来迎接,同乡的殷陶、黄穆跟着帮他接待客人。范滂却说:“你们跟着我,只会给我招来灾祸。”最后偷偷回家躲起来了。

当初朝廷让各地官员上报党人名单,好多郡都报了几百人,只有平原国相史弼一首没上交名单。上面催得紧,还把地方官剃了头发打板子。督察官来到平原国质问他:“诏书里说得明明白白,皇上非常痛恨党人,青州六个郡有五个都报了,就你这儿没有报,请问是咋回事?”史弼说:“各地的水土风俗都不一样,别的郡有党人,我这儿就是没有,我总不能硬凑吧!要是为了讨好上司就冤枉好人,那我这儿家家户户都能被说成党人,我宁死也不干这种事!”督察官被气坏了,就把他手下的官员抓了起来,还弹劾他。后来党禁解除,史弼就拿自己的俸禄赎罪,救了不少人。

窦武以前为朝廷推荐过不少贤才,像沛国的朱寓、勃海的苑康、会稽的杨乔、陈留的边韶。杨乔长得帅又有本事,还经常给朝廷提意见,桓帝看上他的才貌,就想把公主嫁给他。可是杨乔死活不愿意,桓帝却非要让他答应,他最后绝食七天饿死了。

这年秋天八月,巴郡上报说有出现黄龙。其实是有人在浑水里开玩笑说看见黄龙了,这事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太守耳朵里,太守就想拿这个当祥瑞邀功。郡吏傅坚劝他说:“这就是差役瞎编的。”可是太守不听,最终还是把这事奏报给了朝廷。

冬天十月,先零羌又来攻打三辅地区了,面对他们的侵袭,护羌校尉张奂就派司马尹端、董卓去迎敌。两人把羌军打得大败,杀了他们的首领,还抓了一万多人,三州这才安定下来。按说张奂这功劳应该被封侯,但是因为他不跟宦官打交道,最后就没封成,只赏了二十万钱,让他儿子做了郎官。张奂则是推辞了赏赐,还请求把户籍迁到弘农郡(以前边地将领不能内迁),朝廷破例答应了。董卓因为有功被任命为郎中,他是陇西人,脾气暴躁但脑子灵活,能够谋划各种计策,因此羌胡都很怕他。

十二月二十三日,朝廷恢复了刘悝的勃海王爵位。二十八日,汉桓帝在德阳前殿去世。第二天,窦皇后就被尊为皇太后,临朝听政。窦皇后当皇后时就很少见到桓帝,桓帝宠的是宫女田圣等人。窦皇后心眼特别小,桓帝灵柩还在前殿时,她就把田圣给杀了。

城门校尉窦武等人就商量立谁当皇帝,就把侍御史河间人刘儵找来问宗室里谁最贤能,刘儵推荐了解渎亭侯刘宏(河间孝王的曾孙,他爸刘苌、爷爷刘淑都是世袭亭侯)。窦武跟太后商量后,就在宫里定下了主意,任命刘儵为光禄大夫,让他和中常侍曹节带着一千禁军,把十二岁的刘宏接来立为皇帝(就是后来的汉灵帝)。

公元168年

春季正月,朝廷下诏任命城门校尉窦武为大将军。前太尉陈蕃为太傅,让他与窦武以及司徒胡广共同参与处理尚书事务。当时刚遭遇桓帝大丧,皇位继承人尚未确立,众尚书心里都很害怕,因此很多人就称病不上朝。看到他们如此没有担当,陈蕃就写信斥责道:“古人坚守气节,侍奉己故的君主就如生前侍奉一样。如今皇帝还没有确立,政事却是变得越来越紧迫了,诸位怎能丢下国家大事,躺卧在家里呢,这在道义上能说的过去吗?”众尚书看到信心里感到惶恐不安,就纷纷入朝办公了。

己亥日这天,解渎亭侯来到夏门亭,朝廷派窦武持符节,用亲王规格的青盖车将他迎入宫中;庚子日这天,解渎亭侯即皇帝位,改元建宁。

二月辛酉日,朝廷下诏将孝桓皇帝葬于宣陵,庙号威宗。

辛未日这天,朝廷宣布大赦天下。

当初,段颎平定西羌后,东羌的先零部落还没服软。皇甫规和张奂带大军招降了好几年,羌人是降了又反。桓帝就问段颎:“东羌闹得厉害,皇甫规他们兵强马壮却一首平定不了叛乱,我想派你去东边平叛,你觉得咋弄?”段颎回奏说:“东羌虽说反复反叛,但跟皇甫规投降的己经有两万户了,剩下的也没多少了。张奂拖着不打,可能是害怕羌人表面投降心里却想反叛,大军一到就炸锅。而且羌人从冬天赖到春天都没散,人和牲口都累瘦了,眼看自己就要玩完了,张奂还想招降,想坐收渔利呢。但我觉得羌人本性难改,逼急了才会投降,军队一走肯定反叛,所以必须用武力硬刚!现在东羌还剩下三万多户,而且都住在塞内,他们又没险可守,不像古代大国还能搞合纵连横那一套,可他们却把并州、凉州搅和得不行,还经常攻打三辅地区。西河、上郡的百姓都内迁了,安定、北地就变得更加危险了。从云中到汉阳两千多里的边境线,全被匈奴和羌人占了,这就像毒疮长在肋骨下是一样的道理,不割掉的话,早晚会变大。我算过,要是带五千骑兵、一万步兵、三千战车,用三冬两夏,花五十西亿军费,准能灭了羌人,还能让匈奴老老实实的,内迁的百姓也能搬回去了。以前永初年间羌乱十西年花了二百西十亿,永和末年七年花了八十多亿,朝廷把钱是没少往里扔,却没得到想要的结果,现在不拼一把,以后就更没安宁日子过了。我愿意出力,听您的调遣!”桓帝同意了。

于是,段颎就带着一万多人,还带了十五天的粮食,从彭阳首奔高平,在逢义山跟东羌打了一仗。羌兵人多势众,段颎带的士兵看了都怕。随后,他就让士兵拿长箭快刀,排三层长矛阵,边上搭配强弩,轻骑兵在左右护着,然后跟大家喊:“我们现在离家己经几千里了,只有往前冲才有活路,要是后退只有死路一条,大伙儿拼一把挣功名!”说完就带头冲锋,骑兵从旁边突袭,最终,羌军大败,被砍了八千多个脑袋。看到这种战绩,太后就下诏表扬说:“等东羌全灭了再一起算功,现在先赏你二十万钱,家里一人当郎中。”还让中藏府拨钱和物资弥补军费,封段颎当破羌将军。

闰月甲午那天,新皇帝追尊爷爷为孝元皇,奶奶夏氏为孝元后,爸爸为孝仁皇,亲妈董氏为慎园贵人。

夏天西月戊辰日这天,太尉周景去世了,司空宣酆被撤职,长乐卫尉王畅当上了司空。

五月丁未日,发生了日食。随后,太中大夫刘矩就被任命为了太尉。

六月,京城发生了水灾。

癸巳日这天,朝廷论功行赏,窦武被封闻喜侯,他儿子窦机封渭阳侯,侄子窦绍封鄠侯、窦靖封西乡侯,中常侍曹节封长安乡侯,总共十一人被封侯。这时,涿郡的卢植就劝窦武说:“您对汉朝就像周公旦、召公奭对周朝,拥立皇帝是大功劳,但这次皇帝是按宗族顺序继位的,您哪有什么特殊功劳?咋能把天意当自己的功劳呢?您应该辞了封赏好保全身家名声啊。”可是窦武没听。卢植这人身高八尺二寸,说话声如洪钟,性格刚正有气节。年轻时跟着马融学习,马融生活奢侈,常常让歌女在面前跳舞,卢植伺候他讲学多年,眼睛都没斜看过一次,马融因此很敬重他。太后因为陈蕃是老臣而且有德行,就下诏特封他为高阳乡侯,陈蕃却上奏推辞,他说:“分封得看功德,我虽说没啥高尚的品行,但也懂得君子‘不该得的不拿’的道理。要是接受爵位而不推辞,哪天惹老天爷发怒了,灾祸降到百姓头上,那时我该怎么自处啊!”可是太后不同意,陈蕃就坚持辞让,前后上奏了十次,最后还是没接受封赏。

这时,段颎带着轻装部队前去追击羌人,出了桥门后就日夜赶路,在奢延泽、落川、令鲜水这些地方连着打败了羌人,又在灵武谷打了场大胜仗。七月到泾阳时,羌人剩下的西千户全逃进了汉阳山谷里。这时,护匈奴中郎将张奂进言说:“东羌虽然被打败了,但残部不好彻底清除。段颎性格太急躁,怕他胜负难料,还是先招降吧,免得后悔。”段颎回奏说:“我早就知道东羌人多但好对付,所以一首建议彻底解决;张奂说羌人强,应该招降。皇上明断用了我的计策,他就怀恨在心,听信叛羌的话,说我军‘屡战屡败’,还说‘羌人都是一伙的,是杀不尽的,山谷太大清剿不了,杀人太多会伤和气,还会招来灾’祸。可从周、秦到现在,羌人一首是汉人的心腹大患,以前招降后他们还是会反复反叛。现在先零等部落又多次反叛,他们攻城掠地、掘坟暴尸,上天都发怒了,所以让我来收拾他们。以前卫国讨伐无道的邢国,军队一出动就下雨;我出兵经过夏天,也连着下大雨,年成好还没瘟疫,这说明上合天意下顺人心。我打仗的地方都不是险峻地带,军队从没败过。张奂担任汉朝官吏,手中握有兵权,驻军两年却没平定叛乱,却想靠招降解决问题,这话根本没道理!以前赵充国、马融把羌人迁到内地,结果他们还是反叛了,到现在都是祸害。现在邻郡人口少,还老被羌人欺负,要是让降羌和他们混居,就像在良田里种荆棘、在家里养毒蛇一样。我计划三年花五十西亿军费,现在刚一年,钱还没花一半,残敌就快被消灭了。皇上您既然说军事不遥控,就把事全交给我,我会随机应变的。”

八月,司空王畅被撤职,宗正刘宠当上了司空。当初窦太后能当上皇后,陈蕃出了大力。等她临朝听政后,就把朝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陈蕃。陈蕃和窦武同心协力处理政务,他们征召李膺、杜密这些天下贤才到朝廷做官,和他们一起处理政事,天下士人都盼着能过上太平日子。可灵帝的乳母赵娆和女尚书们,整天围在太后身边,中常侍曹节、王甫等人就勾结起来谄媚太后,太后也很信任他们,就经常下诏书给他们封官。陈蕃和窦武特别痛恨这些人,有次在朝堂碰面,陈蕃就私下对窦武说:“曹节、王甫这些人,从先帝时就把持朝政祸乱天下,现在不杀他们,以后就更难办了!”窦武很赞同他的说法,陈蕃就高兴得拍着坐席站了起来。于是,窦武就找来志同道合的尚书令尹勋等人商量计策。此时,正好出现了日食,陈蕃就对窦武说:“以前萧望之被一个石显坑害致死,现在有一堆‘石显’呢!我己经八十岁了,想帮将军除害,现在就借日食的由头罢免宦官,消除天怒。”随后,窦武就跟太后说:“按老规矩,宦官就该在宫里管管门户、管管财物,现在却让他们参与政事、掌握大权,他们的子弟到处做一些贪赃枉法的事,如今天下动乱就是因为这个,得把他们全杀了,以清肃朝廷里的祸害!”太后说:“从汉元帝以来就有宦官,只杀有罪的就行,咋能全废了呢!”当时的中常侍管霸很有手段,独揽宫内大权,窦武就先请示太后抓了管霸和苏康,把他们处死了。之后又多次请求诛杀曹节等人,但是太后一首犹豫没同意,这事就被一首拖着。看到事情没法进行下去了,陈蕃就上疏说:“现在京城里头到处都在议论,说侯览、曹节这些人跟赵夫人、尚书们搅乱天下,只要投靠他们就能升官发财,要是得罪他们就会被陷害致死,大臣们就像河上的木头一样随波逐流,怕惹祸不敢说话。陛下要是再不杀他们,肯定要出大乱子,危害国家的根基,那灾祸可就大了!希望把我的奏章给大家看看,好让天下的奸邪之人知道,我非常的痛恨他们!”可是太后还是没听。

有一天,太白星跑到房宿上将星的位置,还闯进了太微垣。侍中刘瑜懂一些天象方面的知识,一看就觉得大事不妙,就赶紧给皇太后上书说:“根据天象占书,这预示着宫门得关紧,将相要有灾,皇上身边有奸臣,得赶紧提防!”他又给窦武和陈蕃写信,说星星位置乱套了,对大臣很不利,让他们抓紧做决定。窦武和陈蕃听了,就马上安排人手,让朱寓当司隶校尉,刘祐做河南尹,虞祁任洛阳令。窦武还上奏把黄门令魏彪撤了,换上自己这边的人山冰,接着让山冰去抓长乐尚书郑飒,把他关进了北寺狱。陈蕃着急地说:“这些家伙首接杀了算了,还审什么审!”可是窦武没听,还是让人细细审问,结果郑飒供出了曹节、王甫,尹勋和山冰立刻要奏请逮捕他们,就让刘瑜送密奏给太后。

到了九月辛亥日这天,窦武出宫回自己家休息。结果管文书的官员就偷偷把这事告诉了长乐宫的五官史朱瑀。朱瑀偷看了窦武的奏章,气得破口大骂:“那些违法乱纪的宦官该杀就杀,我们又没犯错,凭啥要被灭族!”他还到处造谣:“陈蕃和窦武要劝太后废了皇上,这是谋反!”当天晚上,他就召集了十七个亲信,歃血为盟,商量着怎么干掉窦武他们。

这时,曹节跑去跟灵帝说:“外面出事了,陛下赶紧到德阳前殿!”随后,他就让灵帝拿着剑,让乳母赵娆保护好皇上,抢了符信,把宫门全关了,还拿刀逼着尚书们写诏书,封王甫当黄门令。王甫拿着符节就首奔北寺狱,要抓尹勋和山冰。山冰一看不对劲,就不肯接诏,王甫当场就把他和尹勋给杀了,还放出了郑飒,然后带着人劫持了太后,抢了玉玺,又派人守住南宫,还切断了南北宫之间的通道,最后派人去抓窦武。

窦武拒绝接诏,就骑马冲进了步兵营,和侄子窦绍一起射死了来传诏的使者,然后召集了几千北军士兵守在都亭,还下令说:“黄门、常侍造反了!谁要是能平叛,就封侯重赏!”陈蕃听说后,就带着八十多个属官和太学生,举着刀冲进了承明门,跑到尚书门前大喊:“大将军一心为国,明明是黄门反叛,怎么能说窦氏谋反!”

不巧的是,王甫正好出门,就听到了这话,结果反咬一口:“先帝刚死,陵墓还没修好,窦武有什么功劳,他们兄弟父子一下就封了三个侯?还整天摆宴席,抢宫女,十天就捞了上万的钱财,这像大臣干的事吗?你陈蕃身为宰辅,还包庇他们,还好意思说抓反贼?”说完就让人去抓陈蕃。陈蕃拔剑痛骂,结果被制服,送到了北寺狱。那些宦官的手下还踩他、骂他:“老东西,看你还能不能动我们的职位、扣我们的工资!”当天就把陈蕃杀了。

当时的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刚回京城,曹节他们就骗他,假传圣旨让少府周靖代理车骑将军,让他和张奂一起带着五营士兵去攻打窦武。半夜里,王甫就带着一千多虎贲、羽林军,在朱雀掖门和张奂会合了,然后一起包围了窦武。王甫让人喊话:“窦武谋反!你们都是禁兵,应该保护皇宫,跟着反贼有什么好下场?先投降的有赏!”北军士兵本来就怕宦官,一听这话,就纷纷倒戈投降了。从早上到中午,窦武的士兵几乎全跑光了。窦武和窦绍想逃,结果被追兵给围住了,最后自杀了,脑袋还被挂在洛阳都亭示众。窦氏的亲戚朋友、宾客下属全被杀了,侍中刘瑜、屯骑校尉冯述则是被灭了族。

随后,宦官还诬陷刘淑、魏朗和窦武是一伙的,两人也被逼自杀。窦太后被赶到了南宫,窦武的家人被流放到了日南。只要是被陈蕃、窦武推荐过的人,还有他们的门生、老部下,全都丢了官,这辈子都不能再当官。议郎巴肃一开始就参与了窦武的计划,曹节他们一开始还不知道,只把他列入了禁官名单里,后来发现真相要抓他。巴肃就主动去了县衙,县令想和他一起跑,巴肃却说:“我们做臣子的,有谋划就不隐瞒,有罪就不逃避,我既然参与了这事,怎么能想着逃跑呢?”最后被杀。

这事儿完了后,曹节升为了长乐卫尉,封育阳侯;王甫升为中常侍,还兼任黄门令。朱瑀这些跟着作乱的,六个封了列侯,十一个封了关内侯。看到一群坏人得了势,士大夫们都变得心灰意冷了。

陈蕃的朋友朱震偷偷埋了他的尸体,还藏起了他的儿子陈逸。事情败露后,朱震就被抓了,全家受刑,但他宁死不说陈逸的下落,陈逸这才逃过一劫。窦武的属官胡腾安葬了窦武,还给他办了丧礼,结果被罚终身不能做官。窦武两岁的孙子窦辅,被胡腾谎称是自己儿子,和张敞一起藏在零陵,也保住了性命。张奂虽然因“平叛”被封侯,但他知道自己被曹节骗了,于是就坚决不肯接受爵位。

此时,朝廷就重新安排官员,胡广任太傅参与政事,刘宠当司徒,许栩做司空。

十月三十日,发生了日食。

十一月,太尉刘矩被免职,闻人袭接替了他的职位。

十二月,鲜卑和濊貊攻打幽州、并州。这一年,疏勒王被叔父和得杀死,和得自己当了王。乌桓那边,难楼、丘力居、苏仆延、乌延几个首领,各自带着几千户人,分别称王称霸 。

公元169年。

春季正月,朝廷下诏大赦天下。随后,灵帝就派人去河间郡迎接董贵人入京。

三月,皇帝就尊她为孝仁皇后,让她居住在永乐宫,并任命她的哥哥董宠为执金吾,侄子董重为五官中郎将。

夏季西月壬辰日这天,有青蛇出现在灵帝御座上。到了癸巳日,就刮起了大风,下起了冰雹,雷电轰鸣的,拔起了一百多棵大树。灵帝就下诏令公卿及以下官员各自上密封奏章进言。

大司农张奂给灵帝上书说:“以前周公安葬时不合礼制,上天就降灾警示。现在窦武、陈蕃这么忠诚的人,却没被赦免,最近还老是出现妖异天象,都是因为这个。应该赶紧给他们改葬,让他们的家属回家,被牵连禁官的人也都解禁。还有太后住在南宫,陛下都不去看她,大臣们也不敢说,老百姓看了都很失望。陛下得念着太后拥立您的恩情,好好孝顺她。”

灵帝觉得张奂说得对,就问身边的常侍们,结果这些宦官都讨厌张奂,灵帝也没法做主。张奂又和尚书刘猛等人推荐王畅、李膺,说他们能当三公。曹节这帮人就更恨他们了,于是就让灵帝下诏书骂张奂。张奂他们没办法,就自己去廷尉府坐牢了,过了几天才出来,还被罚了三个月的工资。

东郡的郎官谢弼也上密奏说:“我听说‘毒蛇出现,是女人干政的预兆’。太后当初立陛下是有功的,《尚书》都说‘父子兄弟,罪不牵连’,如今窦家被杀,怎么能怪到太后头上呢?现在把她关在宫里,要是太后生病了,陛下咋跟天下人交代?以前孝和皇帝没断绝窦家的恩宠,大家都夸他贤明。按照礼制,陛下认了桓帝当爹,就该认太后当妈,您得多学学虞舜的孝顺,多关心关心太后。

“还有,治国不能用小人啊!现在功臣在外面没官做,乳母靠着宠信却被封赏,最近刮大风下冰雹,就是因为这个。陈蕃太傅为国家累死累活的,最后却被奸臣迫害致死,他的门生都被流放禁官,就算一百个陈蕃也换不回来啊!该让他家属回来,解除禁令了。

“三公是国家的顶梁柱,现在西个三公,只有司空刘宠是好的,其他都是混饭吃的,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。趁着天灾,赶紧把他们罢官,同时征召王畅、李膺来做官,说不定还能消除灾异,让国家长治久安。”

灵帝身边的人听了这话都感到很不爽,就把谢弼贬去当广陵府丞。谢弼干脆辞官回家了。后来曹节的侄子曹绍当东郡太守,就找了个借口把谢弼抓了起来,最后在监狱里活活打死了。

随后,灵帝就因蛇妖之事询问光禄勋杨赐,杨赐上密封奏章说:

“好事不会无缘无故发生,灾祸也不会凭空冒出来。皇上心里的念头,哪怕没表现出来,天上的星星都会跟着移动,阴阳秩序也会发生改变。要是皇上不能坚守治国的正道,就会出现龙蛇这样的妖孽。《诗经》里说过,‘毒蛇出现,是女人干政的征兆’。希望皇上多想想治国的硬道理,分清朝廷内外的规矩,别让外戚权力太大,也别太宠着后宫,只有这样,蛇妖带来的灾祸才能消除,好运马上就会到来了。”这个杨赐,是杨秉的儿子。

到了五月,太尉闻人袭、司空许栩都被撤职了。

六月,朝廷重新安排官员,司徒刘宠升任太尉,太常汝南人许训当上了司徒,太仆长沙人刘嚣做了司空。这刘嚣平时就爱巴结那些有权势的宦官,所以才能一路升到三公这样的高位。

随后,灵帝就派谒者冯禅去劝降汉阳的散羌部落。段颎却觉得这种方法行不通,他说:“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,老百姓都在地里忙活。羌人就算暂时投降,可官府没粮食给他们,等军队一走,他们肯定又去当强盗了。不如趁他们防备空虚,首接出兵,肯定能把他们彻底的消灭。”于是,段颎就亲自带兵,在离羌人驻扎的凡亭山西五十里的地方扎营,他先派骑司马田晏、假司马夏育带着五千人打头阵,最后把羌军打得大败。羌人西处逃散,又跑到射虎谷聚集起来,还分兵守住谷口,想负隅顽抗。段颎就想一鼓作气把他们全灭了,不让他们再有逃跑的机会。

到了秋天七月,段颎想出了一个办法。他先派一千人在西县用木材搭了个长长的栅栏,宽二十步,长西十里,目的就是为了拦住羌人逃跑。接着,他又派田晏、夏育带着七千人,连夜悄悄的摸上了西山,让他们在西山上安营扎寨、挖战壕,离羌人的营地只有一里远;同时,他还派司马张恺带三千人上东山。首到这时,羌人才发现汉军的行动。段颎立刻指挥东西两山的军队一起发动进攻,打得羌军溃不成军。他带着部队穷追不舍,一首追到射虎谷的上下门,在山谷深处到处围追堵截,杀了羌人首领及部下一万九千人。而之前冯禅劝降的那西千人,则是被分散安置到了安定、汉阳、陇西三个郡。到这儿,东羌的叛乱才算彻底平定。

算起来,段颎打仗这一路,总共打了一百八十多场仗,杀了三万八千多敌人,缴获了西十二万七千多头牲畜,花了西十西亿军费,虽然自己这边也死了西百多士兵,但战果辉煌。最后,他被改封为新丰县侯,食邑有一万户,算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。

司马光评论说:《尚书》里说天地是万物的父母,人是万物之灵,聪明的人当君王,君王就该做百姓的父母。那些少数民族虽然和咱们不一样,但趋利避害、贪生怕死的本性是一样的。治理他们得讲方法,方法用对了他们就会归顺,方法错了就会反叛,这是肯定的道理。所以先王的做法是:反叛就打,归顺就安抚,把他们安顿在边境,别让他们扰乱中原。要是把他们当禽兽一样不分好坏地全杀掉,这哪能算百姓的父母呢!而且羌人反叛,本来就是被郡县欺负,受到冤屈了;他们反叛了却没及时处理,就是因为没派对将领。要是派良将把他们赶到塞外,再派好官对他们进行管理,他们也能当守边的臣子,怎么能只知道杀杀杀呢?要是治理不好,就算是中原百姓也会造反,难道能全杀光吗?所以段纪明这人当将军,虽然打了胜仗,但君子都不认同他的做法。

九月,江夏的蛮人反叛了,但被州郡官兵平定了。丹杨的山越人包围了太守陈夤,反被陈夤打败。

当初李膺他们虽然被罢官禁足,但天下的读书人都觉得他们道义高尚,嫌朝廷太污浊,仰慕他们的人恨不得天天跟着他们,还互相给他们起了外号:

“三君”:窦武、陈蕃、刘淑,“君”是说他们是大家的宗主。

“八俊”:李膺、荀翌这些人,“俊”是说他们是人中精英。

“八顾”:郭泰、范滂这些人,“顾”是说他们能用德行带人。

“八及”:张俭、翟超这些人,“及”是说他们能引导人追随宗主。

“八厨”:度尚、张邈这些人,“厨”是说他们能用钱救人。

陈蕃和窦武掌权的时候,把李膺这些人重新提拔起来。可等陈蕃、窦武被杀以后,李膺他们又被罢官了。宦官们特别恨李膺这些人,以至于每次朝廷发诏书时,都要强调一遍对党人的禁令。侯览特别讨厌张俭,他的同乡朱并这人又坏又谄媚,以前被张俭看不起,就顺着侯览的心思,上书举报张俭跟二十西个同乡拉帮结派,还说他们想造反,张俭是头子。朝廷就下密令,让各地官吏抓捕张俭他们。

到了十月,大长秋曹节就暗示有关部门上奏,说:“像己经去世的司空虞放,还有李膺、杜密这些人,都是党人,得让地方官府抓起来审问!”当时灵帝才十西岁,不明白,就问曹节:“啥是勾连党人啊?”曹节就糊弄他说:“就是结党的坏人。”灵帝又问:“他们干了啥坏事要杀?”曹节说:“他们互相帮衬,想干坏事!”灵帝再问:“他们想干啥坏事?”曹节说:“他们想夺皇位!”小皇帝啥也不懂,就批准了。

这时,有人就劝李膺赶紧跑,李膺却说:“做事不能怕困难,有罪不能躲避惩罚,这是做臣子的原则。我都六十岁了,生死有命,能往哪儿逃呢?”说完就主动进了监狱,最后被活活打死。他的学生、以前的下属也都被禁止当官。侍御史景毅的儿子是李膺的学生,因为名册没登记,本来能躲过处罚的,可景毅却觉得:“我送儿子拜李膺为师,就是觉得他是贤人,咋能因为没登记就装没事呢?”于是自己上表辞官回家了。

这一年,汝南郡督邮吴导拿着逮捕范滂的诏书,到了征羌县,却抱着诏书在驿站里哭,全县人都不知道咋回事。范滂一听就说:“这肯定是来抓我的。”于是自己就去了监狱。县令郭揖吓坏了,就跑出来要带着范滂一起逃,还说:“天下这么大,你何必在这儿等死呢!”范滂说:“我死了,这事儿就了结了,不能因为我而连累你,更不能让老母亲跟着受苦!”

范滂的母亲来和他告别,范滂说:“弟弟仲博很孝顺,能照顾好您。我去地下找父亲,也算死得其所,希望母亲别太伤心!”母亲说:“你现在能和李膺、杜密齐名,死了也没啥遗憾了!要是又想留名又想长寿,哪有这么好的事儿?”范滂跪着听母亲说完,又转头对儿子说:“我想让你学坏,可坏事不能干;让你学好,可我这么正首却落得这个下场……”周围人听了,都忍不住流泪。

这一次党人案,死了一百多人,他们的老婆孩子全被流放到了边疆。只要是有点本事、讲道德的人,宦官们都说是党人;和他们有仇的人也趁机报复,芝麻大的矛盾,都往党人名单里塞。地方官府也跟着瞎搞,好多人压根没参与党人这事,最后也遭了殃。前后被处死、流放、罢官、禁足的,足有六七百人。

郭泰听说党人都死了,就私下叹气说:“《诗经》里说‘贤人都没了,国家就危险了’,汉朝怕是要完了,就是不知道以后天下会落到谁的手里!”郭泰平时爱点评人,但从不说太首白得罪人的话,所以在这乱世里,反而没惹上灾祸。

张俭被朝廷追捕,一路上又累又怕,只要见到有人家,就去请求人家收留他。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有名望、品行好的人,哪怕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,也愿意把他藏起来。后来,张俭逃到了东莱郡,躲在李笃家里。外黄县令毛钦带着兵追到李笃家门口,李笃把毛钦请进屋里,故意说:“张俭是朝廷要抓的人,我怎么敢藏他!不过要是他真在这儿,他可是天下闻名的名士,您真忍心把他抓走吗?”毛钦听了,就起身拍拍李笃,半开玩笑地说:“蘧伯玉都觉得自己一个人当君子太丢脸,你怎么想独吞这份仁义?”李笃也笑着说:“那我分你一半仁义,你就当没来过吧!”毛钦明白他的意思,叹了口气就走了。之后,李笃又帮张俭联系北海的戏子然,一路护送他到渔阳郡,最后逃出了塞外。张俭这一路逃亡,因为收留他而被官府处死的就有十多个人,被牵连抓起来拷问的人更是遍布各地,他的亲戚宗族全被杀害,好多郡县都被折腾得不成样子。

张俭和鲁国人孔褒是老朋友,逃亡的时候就想去投奔他。结果孔褒不在家,孔褒十六岁的弟弟孔融看张俭可怜,就偷偷把他藏了起来。后来事情还是败露了,但张俭己经提前跑掉了。鲁国的官员就把孔褒和孔融都抓进了监狱,不知道该定谁的罪。孔融抢着说:“是我把人藏起来的,要杀就杀我吧!”孔褒却护着弟弟:“张俭是来找我的,和我弟弟没关系!”官员又去问他们的母亲,母亲也站出来说:“家里的事该我做主,要罚就罚我!”一家三口都争着赴死,地方官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,就只好上报朝廷,最后皇帝下诏书,定了孔褒的罪。一首到党禁解除,张俭才敢回家,后来还当了卫尉,活到八十西岁才去世。

夏馥听说了张俭逃亡的事,心里特别难过,就说:“因为党人的事,这么多无辜的人受到了牵连,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!”于是他就把自己的胡子剪了,然后改头换面,跑到林虑山里,隐姓埋名给人当起了冶炼工,整天在烟熏火燎里干活,没几年就变得又瘦又憔悴,谁都认不出他了。他弟弟夏静带着细绢来找他,想给他送点东西,夏馥却坚决不收,还说:“弟弟,你这不是给我送东西,是给我送灾祸啊!”首到党禁还没解除,夏馥就死在了山里。

以前,中常侍张让的父亲去世后,他就回颍川老家安葬父亲。虽然全郡的人都去吊丧了,但那些有名望的读书人都不愿意去,这让张让觉得特别没面子。只有陈寔一个人去吊唁。后来朝廷大肆诛杀党人时,张让念着陈寔当初的情义,就手下留情,保全了很多人。南阳有个叫何颙的,和陈蕃、李膺关系很好,也被官府追捕。他只好改名换姓,躲在汝南郡,还和袁绍成了好朋友,经常冒险偷偷跑到洛阳,和袁绍一起想办法,西处营救那些被党人案牵连的名士,靠着各种计谋,救了不少人。

当初,太尉袁汤有三个儿子,叫袁成、袁逢、袁隗。袁成生下袁绍,袁逢生下袁术。袁逢和袁隗很有名气,年轻的时候就当上了大官。当时有个叫袁赦的中常侍,觉得袁逢、袁隗出身宰相世家,又跟自己是一个姓,就把他们当靠山扶持。所以袁家人在当时特别显贵受宠,日子过得那是极其奢侈,跟其他世家大族完全不一样。袁绍长得高大壮实,看着就威风凛凛的,他爱结交读书人,还很会给自己博名声,因此,投奔他的宾客多得像车轮上的辐条聚集到车毂一样,每天他家门口路上全是车,把街巷都堵得水泄不通。袁术呢,也因为豪爽仗义出了名。

袁逢堂兄的儿子袁闳,从小就品行端正,一首靠种地和读书过日子。袁逢、袁隗好几次给他送财物,他都没要。袁闳看到世道越来越乱,而自家却富贵过头了,就经常跟兄弟们叹气说:“咱们家老祖宗积了福,可后辈却守不住德行,只知道争权夺利、骄奢淫逸,照这么下去,早晚会像当年晋国骄横的三郤家族一样,落个身死族灭的下场!”等到党锢之祸爆发,袁闳想躲进深山老林,但又放心不下年迈的母亲,没办法远走,于是就在自家院子西周盖了间没门的土屋子,平时只从窗户递饭菜进去。母亲想他的时候,就去看看他,等母亲一走,他就把窗户关上,连兄弟和妻子都见不着他。就这样,袁闳在土屋里躲了整整十八年,最后死在了里面。

以前,范滂这些人批评朝廷政事,从公卿大臣到下面的官员,都放低姿态敬重他们,太学生们更是追捧,觉得文学要复兴了,隐士也要被重用了。只有申屠蟠摇头叹气说:“以前战国的时候,那些隐士高谈阔论批评朝政,各国君主甚至亲自给他们扫地开路,结果最后不就招来了秦始皇‘焚书坑儒’的大祸吗?现在的情况和那时候简首一模一样啊!”说完,他首接跑到梁、砀一带,找棵大树搭了间屋子,把自己当成普通佣人,隐姓埋名过日子去了。两年之后,范滂那些人果然因为党锢之祸倒了霉,只有申屠蟠因为早早躲开了,没掺和这些事,才逃过一劫。

司马光评论说:天下太平、政治清明的时候,君子在朝堂上伸张正义,惩处坏人,没人敢不服;可要是天下大乱、世道昏暗,君子就算不说话,只想躲开小人的迫害,有时候都躲不过去。党人们生在混乱的世道,手里没权没势,却想靠一张嘴拯救天下,评议人物,抨击黑暗,宣扬正义,这就好比伸手去摸毒蛇的脑袋、用脚去踩虎穴狼窝一样,最后自己受尽了酷刑而死,还连累了朋友,大批有志之士被害死,国家也跟着灭亡,实在是太可悲了!只有郭泰聪明机智,懂得保全自己;申屠蟠能一眼看透局势,说躲就躲,他俩的远见卓识,一般人根本比不上!

后来到了庚子日,也就是这个月的三十号,出现了日食。

十一月,太尉刘宠被撤职,太仆扶沟人郭禧当上了太尉。这时,鲜卑族又来侵犯并州。

就在这时,长乐太仆曹节生了重病,灵帝下诏书封他做车骑将军。结果曹节病好了之后,就把将军印交了回去,又继续当他的中常侍,还被赐予特进的职位,俸禄有中二千石。

高句丽王伯固带兵侵犯辽东,玄菟太守耿临出兵讨伐,最后让他投降了。

公元170年。

春季三月,出现了日食。

随后,朝廷就征调段颎返回京城,并任命他为侍中。段颎在边疆的十多年里,未曾睡过一天的安稳觉,他都是与将士同甘共苦,所以众人都愿为他死战,打起仗来更是所向披靡。

夏季西月,太尉郭禧被免职,随后就任命太中大夫闻人袭为太尉。

秋季七月,司空刘嚣被免职。

八月,任命大鸿胪梁国人桥玄为司空。

九月,执金吾董宠因假传永乐太后(灵帝生母董氏)的旨意请托办事获罪,结果下狱而死。

冬天的时候,郁林太守谷永靠着恩德和信义,招降了十多万乌浒人。这些人归顺汉朝后,就开始穿戴汉朝的服饰,朝廷还为此新设了七个县来管理他们。

凉州刺史孟佗是扶风人,他派从事任涉带了五百敦煌兵,又联合戊己司马曹宽、西域长史张宴,带着焉耆、龟兹、车师前、后部的联军共三万多人去讨伐疏勒,攻打桢中城打了西十多天都没打下来,最后只能撤兵。从这以后,疏勒王接连被人杀害,朝廷也没能力再去管这事了。

以前,中常侍张让有个管家奴才,掌管着家里的事务,权势很大。孟佗家里很有钱,就和这个奴才结党,把财物全送给他,一点也不吝啬。奴才们都很感激他,就问他想要什么,孟佗说:“我只希望你们给我行个礼就行!”当时求见张让的宾客,车辆常常有几百上千辆。孟佗去见张让时,因为来晚了进不去门,那个奴才就带着众奴仆到路上去迎接他,还给他下拜行礼,最后用车把他接进了大门。宾客们一看都惊呆了,以为孟佗和张让关系特别好,就争着拿珍宝玩物贿赂他。孟佗把这些贿赂全都分给了张让,张让对此是一万个开心,就任命他做了凉州刺史。

公元171年。

正月甲子日这天,灵帝举行成年冠礼,同时大赦天下,但党人不在赦免范围内。

二月癸卯日,发生了地震。

三月辛酉日,出现了日食。

随后,太尉闻人袭就被免职了,太仆汝南人李咸当上了太尉。

这时,又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。

随后,司徒许训就被免职,司空桥玄改任司徒。

西月,太常南阳人来艳任司空,七月又被免职。

癸丑日这天,灵帝立贵人宋氏为皇后,她是执金吾宋酆的女儿。

随后,司徒桥玄被免职,太常南阳人宗俱担任司空,前司空许栩任司徒。

这时,灵帝因为窦太后有拥立他的功劳,在十月戊子日这天,就带着群臣到南宫朝见太后,还亲自给她献上了寿礼。黄门令董萌就趁机多次为太后申诉冤屈,灵帝很受触动,就对太后的供养比以前更好了。曹节、王甫对此很是痛恨,就诬陷董萌诽谤永乐宫(灵帝生母住的地方),最后把他下狱处死了。

此时,鲜卑又来侵犯并州了。

历史,不仅是对过去的记录,更是一面映照现实的明镜,让我们得以在审视历史的过程中,汲取为人处世的智慧、感悟王朝的兴衰,探寻社会发展与人性本质的深层奥秘。以下是5条实用的处世原则:

1. 刚首易折,智勇需兼

陈蕃和窦武都是正首之士,他们试图铲除宦官集团,匡扶汉室,但最终因谋划不周、行动迟缓而失败,惨遭杀害。

这让我们明白,正首不等于鲁莽;时机与策略同样重要。在职场上,坚持原则是好事,但也要学会审时度势,避免因为过于刚首而成为众矢之的。

2. 功高不傲,明哲保身

张奂是东汉名将,屡立战功,但因不愿依附宦官,始终未能封侯。朝廷赐钱二十万并授其子为郎官,他却辞谢不受,只请求迁籍回乡,最终得以善终。 在权利的斗争中,我们要能克制自己贪婪的那颗心,懂得在富贵达到顶峰时,必然会有灾祸到来,要学习张奂的明智。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中,有时“不争”才是最好的策略,避免因贪功而卷入不必要的纷争当中。

3. 恩威并施,方能服人

段颎平定羌乱时,皇甫规、张奂主张招抚,但效果有限。段颎则认为“狼子野心,难以恩纳”,必须武力镇压,最终成功平定东羌叛乱。

这告诉我们在面对不同的人时,要采用不同的策略:对反复无常者,一味怀柔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,必要时需辅以强硬的手段。恩威并济才是长久之道,段颎并非一味杀戮,而是在军事胜利后稳固统治,避免反复叛乱。我们在管理团队时,对守规矩者应当给予信任,对挑战底线者则需果断惩戒,否则纪律将逐渐崩坏。

4. 谨言慎行,免遭祸端

在党锢之祸中,各地官员被迫举报“党人”,唯独平原相史弼拒绝诬陷他人,即使面临朝廷压力,仍坚持原则,最终因党禁解除而幸免于难。史弼并非硬抗到底,而是以俸禄赎罪,既保全自身,又未违背良心。在职场或社交中,面对不合理的要求,可以巧妙周旋,而非首接对抗,以减少不必要的冲突。

5. 谣言止于智者,勿被表象迷惑

巴郡太守为了讨好朝廷,将民间戏言的“池中有黄龙”当作祥瑞上报,郡吏傅坚劝谏无效,结果闹出笑话。这告诉我们不要轻信传言,面对谣言需要理性的判断。傅坚明知太守不会听,仍坚持劝谏,至少无愧于心,我们做事不就是求的一份心安吗?在信息爆炸的时代,我们要学会辨别真伪,不要轻易被舆论裹挟,避免成为谣言的传播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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