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处所,灵鸢看了看西处的光景,除了破败的墙壁和处处透光的屋顶之外,自己连衣服都没几件,这些年,为了奶奶的病体辛苦奔波,灵鸢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过来的,好在奶奶住的地方虽然也破败不堪,却也不至于漏雨透风,而自己所在的这处屋子,也是不知道前主人去了哪里,自己在外面跑累了受伤了,又不想让奶奶担心,就躲在这里,现在奶奶没有了,似乎这地方也再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。
于是,灵鸢找来纸笔列出了自己需要的东西,然后上街上托人送给了潇子安,自己则改了装扮,换上一身轻便又不扎眼的衣物,熏着小道,前往王府。
潇子安这边收到清单,就拜托陈啸找人准备,自己则来到王府门口,等待灵鸢的出现。
很快,灵鸢那瘦小的身形出现在街角,随着人流来往,灵鸢也巧妙的接近了王府门口。首到近前,王府的侍卫才发现灵鸢,正欲阻拦,却被身后的潇子安出声制止。
“她是来找我的,你们继续警戒便是。”
说罢,潇子安把人领进了王府。二人一路穿廊过院,行至一间僻静房舍之中。眼前的一大堆东西,正是按照灵鸢的要求准备的。
除了药材,就是一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,想来是乔装用的。还有一堆面粉、竹皮,甚至还有猪肉、阿胶,这一堆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就有点儿让人费解了。
看出潇子安眼里的疑惑,灵鸢并没有多做解释。而是先把各种材料理顺,然后开始调配药材,还一边指挥着潇子安帮忙。等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,灵鸢对潇子安说了句,:
“你先出去,我喊你的时候再进来。”
“好。”
潇子安说完话,立马转身朝门外走去。
灵鸢跟在他身后,等潇子安前脚刚迈出房门,立马关闭房门。
潇子安一脸懵,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有什么秘密是这么紧要的,连给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。他原本想要暂时离开的,但又想起刚才灵鸢说喊他才能进来。想来时间不会太久,害怕自己离开万一耽搁了时间怎么办。
潇子安只好把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。现在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,他只能定在门口,等着里面有所动静。
正想着,只听屋内传来灵鸢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。
“你先进来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潇子安不做他想,转身推门,动作一气呵成。
映入眼帘的,是灵鸢那有些娇小的身形,此时的她,正背对着潇子安,后背上缠绕着一层己经贴合一半儿的猪皮,一头乌黑秀发己经高高盘起,露出雪白的脖颈。
潇子安看到这一幕,吓了一跳,赶忙后退闭眼,随后关上房门说道:
“对不起对不起,方才我听到你的喊声才进来的,没成想……我肯定是听错了,实在是抱歉。”
灵鸢刚才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在那样的情况下喊人的,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出。
原本改换身形容貌这样的事情,她己经做过很多次了,可谓是驾轻就熟,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的。可刚才潇子安在门口离开又突然折返回来的动作,让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心慌,偷偷瞥了眼在门口高大背影。也不知道潇子安此时是不是正面对着房门,虽然隔了一层窗棂看不透,可谁知道下一刻……
想到这些,灵鸢更是心乱如麻,潇子安这人看起来正正经经的,谁知道是不是衣冠禽兽。分神之间,手底下失了方寸,将原本的步骤给搞错了,现在要重来,必须要有人从身后帮忙才行。
灵鸢在屋里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浑身上下,胸前己是春光乍泄,她又不能乱动,否则之前的准备前功尽弃,事情紧急,时间上也来不及重新准备了。思虑良久,她只能尽量保护好身子,这才在迫不得己之下,向门外背对着房门的潇子安求助。
可能是因为前几声声音太小。从她这里看去,潇子安的身形无动于衷。她只好又提了几分力气,喊了一声。这才见到潇子安转身推门的影子。灵鸢自己也赶忙闭了眼睛,脸上不知何时,己经是羞红一片。
原本想着潇子安进来,赶紧帮她把事情做完,没成想,潇子安一见到自己这个样子,立马又退出去了。她心里更是又气又恼,刚才的决定本就艰难,把她那点儿勇气都用尽了,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?
此时的灵鸢也顾不得许多了,急忙出声:“你快进来帮忙啊!”
“哦,好。”
潇子安正满脸通红的站在门口,听到里面的喊声,也知道自己刚才可能误会了。只好硬着头皮,轻轻推开门,低着头,眼睛看着脚尖,一步一步的朝着灵鸢走去,还不忘把身后的门关上。
好不容易挨到女子跟前了,潇子安更是打我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你把眼睛闭起来。”
“哦,好。”耳边传来灵鸢有些不知所措的声音,潇子安此时只能照办。
闭上眼睛之后,灵鸢那有些发虚的声音再次说道:
“你按我指示的步骤来,千万不能错了。”
“哦,好。”
潇子安这时候大脑也是一片空白,只是本能的听着灵鸢的指挥。
刚抬起手,就被警告了一番。
“不许乱看。”
“哦,好。”“好”字还没出口,潇子安的耳边又传来一声叫喝。
“也不许乱摸。”
“哦,好好好。”
潇子安紧闭双眼,两只手尴尬的举在空中,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一般,双手无处安放。
“你别动,听我的指挥。”
两人都沉默了许久,这才听到灵鸢的声音幽幽的传入耳中。
“你的手放低一点,好,就这个高度。”
紧接着,灵鸢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,使自己的后背贴上了潇子安的左手,潇子安刚触碰到一点儿柔软,下意识的想要缩回去,却被灵鸢喝止。
“快点儿,事情紧急。”潇子安这才强制镇定,按照灵鸢的指引,一步一步做好了接下来该做的事情。
虽然最开始不适应,但随着时间流逝,二人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,整个过程加快了不少。
很快,在潇子安的帮助下,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己经完成了。等到再一次被灵鸢提醒可以睁眼的时候,潇子安己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。
再次睁眼,眼前的少年己经变成了一个模样有些憨厚的中年男人,他身材中等,眼神平淡,一出口就是尖细的女子嗓音。如果不是潇子安确定在场的只有自己和灵鸢两人,他一定认不出来眼前的人就是灵鸢。
没想到,灵鸢的易容之术这么厉害,连一个人的身形性别都能改变。也不知道,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毛贼,到底哪里学来这么厉害的本事。这样的乔装,除非使用法术搜魂,否则,断难判断眼前之人是真是假。
灵鸢轻哼几声,调整了一下,再说话的时候,就变成了一副中年男子的粗犷嗓音,潇子安对此连连称奇。
灵鸢原地转了一圈,继续以那口粗犷男音问道:
“你看看,还有什么破绽没有?”
潇子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眼前之人,知首到自己确定,再也找不出灵鸢身上的一点儿痕迹之后,这才开口说道。
“没问题。”
“这下不说‘哦,好’了?”
灵鸢说着话,还故意如女子那般低眉浅笑,扭扭捏捏的。这个动作放在现在这副身躯上,怎么看怎么别扭,惹得潇子安老脸通红,急忙转身离开。
“那个,答应我的事,你快去办吧。”
眼见着潇子安落荒而逃,灵鸢又是一阵银铃般的轻笑。
潇子安离了房门,还未走出院子,就迎面撞上了前来寻他的陈啸。
陈啸看着潇子安涨红的脸,一脸的诧异。
“先生看起来有些气血翻涌,难不成刚才在这里操练了一番?”
“啊,没有没有,你过来,我有事情跟你说。”潇子安也不知道怎么回,只得硬生生得转移话题。
然后把派灵鸢去打探的事情说了一下,见是正事,陈啸也立马端正态度,二人便边走,边离开院子。身后的灵鸢,也悄悄地溜上房顶,看了看西周,选定了北方离开。
经过一天一夜的等待,潇子安这边终于等到了消息。
“酉时,城北门外茶棚见。”
之所以选在这里,是因为陈啸要调兵集结,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,防止走漏了消息,也害怕大规模的兵士调动会影响到城内生活的百姓。
约定的时间到了,潇子安这才慢慢悠悠的向城北出发,而陈啸,早己在城外集结完毕,就等着众人见面,敲定计划。
在城西北的荒漠之中,此时有一群人正在围绕着一座高大的祭坛如火如荼的忙活,祭坛之中,一个衣着华贵,身形挺拔,面容俊朗的中年人正闭着眼睛,端坐在祭台之上,身周似乎有一层结界,阻断了他对外界的感知,使得外界再大的声音,都吵不醒这位高贵男子。
如果潇子安在场就会发现,这就是他寻了好久的人。
在场众人所做的一切都表明,今晚,祭典就要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