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甫诚拿到小张发过来的资料的时候,验尸结果也出来了。
李家母女,母亲叫李萍,女儿跟了母姓,叫李芝丽,父不详。
死因报告上说,两人体内和牛肉丸里查出超高浓度的抗抑郁药物和抗肌肉松弛药。
两人的病史里都没有这种罕见的肌肉松弛症。
健康肌肉在摄入了如此大量的两种药物的混合剂之后,副作用便是肌肉僵硬,这才会造成药效发作,肌肉应激,心脏肌肉僵硬停跳,直接站着就死了的状况。
这也是死者虽然才死了一小时不到,却显现出了12到24小时才有的尸僵状态。
“这些药容易买到吗?”皇甫诚问验尸官。
“都是处方药,药房是不可能出售的,特别是后一种,只会开给病患。”
“这样的病患在锦城有多少?”
“这我不清楚,但是查到并不难。这是极其罕见的病,还是遗传病,锦城最多不会超过十例。”
“查到了之后,我需要所有病患的资料,还有家庭成员资料。”
“好的,给我半天时间,资料我会传到你邮箱。”
因为被这第三起案件耽误了,皇甫诚这才又回到了查看前两名死者的关系网这件事儿上。
张老头名叫张传,他的人际网似乎很简单,除了前家人和前同事之外,就只有廉租房的那几个合租的人。
前同事们自打下岗以后就几乎没有了联系,前家人们因为集体出行度五一了,也是可以排除的。
剩下的就是和张传合租的那几个人。但是资料上的内容告诉皇甫诚,这三人也不可能是凶手,因为知识层面不到位。
说是廉租房,其实就是城乡结合部废品收购站旁边的小车库。
张传和这三人都是废品收购站的员工,其他三人也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。收购站老板把闲置的车库改装成了一个两张上下铺,带一个厨房和浴室的小屋,给他的员工住着。
皇甫诚之所以认为这另外三人不可能是凶手,一来是因为凶手对物理,电工,以及药品副作用有着很深的了解。
二来便是这三人并没有家人,也没有肌肉松弛症的病史。
他们都没有医保,要是得了这样的病,他们一定是看不起的,因为他们没有支付医药费的钱。
就算配一瓶药几百块他们也许拿得出来,可能从配药之前的一番检查到确诊,皇甫诚十分确定他们支付不起。
调出的就医记录也显示了他们几乎是很少,甚至不会光顾医院。唯一的一次是他们之中最年轻的那个曾经手腕骨折,去过医院纠正接骨,却没有打石膏就回来了。
虽然很确定这三人不是凶手,皇甫诚还是决定去走访一下那个廉租房的住户。
这三个人分别是50岁的老肖,48的老韩和年仅18的小华。
皇甫诚到访的时候,老肖在当班,老韩去工业园区收旧货了,只有小华轮到今天休息。
“你才十八吧?怎么会在这里打工?”皇甫诚问。
小华似乎已经被问过这个问题好多次了,叹了口气才回答:“哎!我文化低,以前也试过去找工地的活,可是我年纪太小,视力又不行。”他指了指那将近一千度的眼镜,“这玩意儿太贵了,我这副还是去个老人家收旧货,人家淘汰下来的旧眼镜。”
皇甫诚点了点头,他知道工地工作是有一定危险度的,视力不行的确是个问题,万一出事儿,老板也不愿意负责的。
“我想问问半年多前你骨折,怎么没有打石膏?”
“就是个错位,接好了就是了,打石膏太贵了。医生说可以夹两块木板固定,两三个礼拜也效果差不多。”小华指了指他的手腕,“这里木板也不缺,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?”
“这里除了你们四个,还有什么人会来,还有谁认识张传的?”
“除了老板每个月会发工资,还有水电和液化气罐账单给我们平分,几乎就只有我们四个了。”小华回答着,但他想了想又说,“真要说别人,那就还有一个社工,每个月会来多管闲事儿一次,不过差不多是来找我的。”
“社工?你的社工?”
“也不能算吧?就医院里遇到的,那时我还没到18,他觉得我们老板是雇佣未成年。”小华提起那个社工,有些不喜,“我怕他要告我老板,老板是好人,他能收留我,我已经很感激了,怎么能给他惹麻烦?”
因为那时候他还未成年,这个社工便每个月都过来对他进行关注和辅导,说是他的义务。
“他保证了他不会告我老板,我便只好听他的,让他定时家访。”
“他都辅导些什么?”
“也就是闲聊天,让我说说我的心里感受,还有对将来的展望啊,是不是有心继续学习啊,还有这里生活的情况啊,对大家的看法啊…”
大概是因为他当时未成年,这社工还一一找了其他三人谈话,谈话内容无非就是让他们端正自已,不要给他造成错误的人生观引导什么的。
“老韩,老肖对我都挺好的,老张虽然爱占便宜,但也没欺负我,可这社工对他们似乎很看不起的样子,反正我不喜欢。”小华噘嘴,“要不是为了我们老板,我才不会理他呢!总是高高在上,让大家觉得低他一等的样子!”
“这社工叫什么名字?”
“哦!叫吴什么的,他给过我名片。让我找找?”小华于是翻了翻床头柜,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皇甫诚。
没有什么要问的了,皇甫诚拿了名片,谢过小华,离开了廉租房。
接着,皇甫诚又看了常溪江的资料。
大概是因为常溪江已经没有了家人,这资料也不全,记录得十分草率。
但因为纠纷,常溪江进过几次局子,倒是有一些案件记录。
他翻看着案件记录,一个个记下跟他有过纠纷的人,也就是在这个时候,他看到了一张保释单上的保释人签名。
“哈!我果然火眼金睛!”皇甫诚嘴角一撇,有了头绪。
他立马又翻出了李家母女的资料,以为会找出什么,可是这资料让他失望了。
这上面除了几次医院和诉讼以及诉讼撤回的资料,啥都没有!根本就没有皇甫诚要找的那个人!
“难道是我判断错误了?”皇甫诚自言自语,“不可能!肯定是资料不够全!”
打开邮件,找出了验尸官给他发的病患名单,快速浏览之后,皇甫诚又笑了。
“果然我的判断是没错的!”他调出了一份资料,开始仔细阅读了起来。
但他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,也没有看出什么花来!
不死心,他又拿起李萍的资料看了起来。
可还没看出什么呢,陶局长来电了。
“明天打算怎么庆祝?”
“庆祝什么?”皇甫诚一头雾水。
“皇甫诚,你不会自已生日都不记得了吧?三十岁可是大生日啊!”
“生日?”皇甫诚看了看日历,果然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,可是,“陶局你怎么知道明天是我生日?”
“还不是皇甫信,以往每一年这一天,无论有多大事儿,他都不会上班。”陶局长笑了笑,“后来我问了才知道,这是你的生日。”
以往生日都是他老哥提醒他,跟他一块儿过的。
因为是在五一假期,小时候还会跟爷爷奶奶,外公外婆一起,这几年四位老人都老了,除了寄个礼物,道声祝福,生日都是和他老哥两人一起过的。
“果然是忘记了吗?哎!你啊!”陶局长嘲笑他,“记性那么好,唯独记不住人情世故之需,这点你还真不如你老哥!”
提到皇甫信,皇甫诚挂了电话之后又陷入了思绪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