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入书架
奥城的东方位是第一区，宰河以西（即内城）是奥宰院、政务院所在地，宰河以东（即外城）则是钱庄大市。金樽清酒斗十千，玉盘珍羞首万钱。苏尧一早乘坐马车，来到了钱庄大市，这里到处弥漫着钱财之味。
钱庄大市内，占地颇广的是奥联商会，传闻是新纪圣战结束后，华夏大陆上第一个商会，由奥氏和诸多诸侯王公一同组建，只是后来诸侯复立，撤出奥城，由其他家族补进。奥联商会成立的“万宝轩”可谓名满大陆，即便近代崛起、由黑阶武者做背书的玲珑天宝阁都只能屈居次位。只是，这二者店门皆在七星庭。
与玲珑天宝阁同出一脉的华夏世纪，亦在奥联商会的邻街，商贾·姜栩虽在秦国雍城创建的华夏世纪，但真正让其大放异彩的是在奥城期间举办的大型交易会。故华夏世纪奥城分部之规模、财力几乎不在总部雍城之下。
除了上述两个庞然大物外，钱庄大市还有鼎鼎大名的班马票行，这是楚国班氏所创，几乎垄断了楚国、蔡国、郑国等境内的牦车、兽车的营生。还有富甲天下的卫许商行，得卫之濮阳地利，经营着六博之戏，亦有经营河道物流。
当然还有今日苏尧要拜访之地，玑璇庄。玑璇庄乃赵国一对王室兄妹的产业，即晋阳君魏玑与璇曜公主赵非墨。昨夜苏尧夜见何岫云，后者设下防护法阵，告知现下困境，希望苏尧出手相助，前往玑璇庄报信。
苏尧虽为邯郸林家二子，但实与精英联盟并非相熟，与何岫云亦堪点头之交。
闲话休提，他赶到玑璇庄，大门敞开丽人迎，庄楼内朴实无华，但家具做工、饰品用料皆是上乘。苏尧向女婢首言，希望见庄内主事，女婢见他气度不凡，便略颔首，让苏尧稍候。
玑璇庄亦是商会，主营典当、兑票、赛马等业，尤其在邯郸主庄，还设有御驾之赌、赛马之赌，空前热闹。这奥城内，苏尧勉强看得上的便是赛马，看书报介绍，玑璇庄于衍城之北设有一条赛道，他想着或有机会，前去一观。
一名老者走到跟前，再次询问苏尧，后者取出何岫云交予他的信物——一枚刻有“岫”字的玉佩——老者不识，但料得苏尧所言不虚，故领他进到庄楼之后院。后院人烟稀少，景色宜人，不再充满金钱之味，而是鸟语花香。老者领他入院，便见一名中年男子在浇花。
“即墨主事！”苏尧竟也认得，脱口而出。原来此人曾于邯郸玑璇庄内任主事多年，苏尧此前常去，自然识得，如今不曾想，他己调至奥城分部任主事。因复姓即墨，苏尧初闻时便觉姓氏有趣，故记忆深刻。
即墨主事闻言，回头一见是苏尧，笑意盈盈道：“苏尧宫主！”拉着苏尧至厅堂，令老者速速上茶，很快一道低阶法阵亦开了起来。
即墨汇，身材有些像黄敬诚，发胖的身躯其实灵活异常，少了两撇胡子，但面容和善，始终挂着笑容。苏尧却知，此人实乃红阶中期武者，修为高强，手腕了得，颇具经营之道。
两人虚寒一番，交谈中苏尧似乎又回到了西个月前意气风发的模样——与各路商人委蛇，与各路官家攀交，与各路鬼神扯皮。
客套结束，苏尧便说明来意。何岫云让他捎的口信：今夜亥时相会青彩檐。语毕，苏尧也是翘首以盼，想从即墨汇的脸上看出些什么，但他很失望。即墨汇毫无惊异之色，只淡然喝了口茶，微笑称是。似乎苏尧此话并非对他而言。
苏尧倒也不纠结此事，但作为捎信的回报，他继续说道：“赵国的贸易宫若是能够南下奥城，还需玑璇庄多多帮衬。”
贸易宫由苏尧所在的林家组建，但事实上也离不开多方势力共同努力的因素，如今贸易宫由三位宫主与八位长老共同管理，这十一名皆是各方的势力推举之代表，就像苏尧，便是邯郸林家的代表，属三位宫主之一。
何岫云如今求助于他，亦向他表明即墨汇在奥城人事皆灵，可助他的贸易宫后续南下创造条件。更何况何岫云还是精英联盟之人，苏尧倒也不便推却。
“主上（魏玑）和令堂本是生死至交，共办精英联盟，而如今又添喜事，贵府苏唐公子月前己向智家提亲，据主上言，智家主欣然接受了呢。林智二家即将结为姻亲，主上作为轻燕仙子的姨父，自是更要帮衬你们林家了。”即墨汇笑着说道，他自然明白苏尧意图。
苏尧听闻微微一怔，旋即面露笑容。一怔是因为他在京襄时期收到家族的讯鸦回信，林家己决定放弃联姻智家的计划。所以他听即墨汇如此说，预料对方还不知情。
“苏宫主若是盘桓奥城数日，我即刻便联系奥城境内数家商户，不日设下晚宴，邀请苏宫主同聚。”即墨汇笑道，双眼眯成一条缝。苏尧越看越是喜爱，不住点头，留下了讯鸦之号，便告辞而去。
何岫云昨夜悄然离开诚客客栈，知会苏尧办完事后回客栈与张霖联络即可。苏尧意气风发，出了玑璇庄，便唤来一辆马车，厢内散发着一股清香，苏尧疲惫了半天，半躺在毛皮上，想着此前乘坐之人，定是位佳人，才留余香，不免心猿意马。
马车行驶后，苏尧放松了心情，渐渐倦憩。忽然一个急停，苏尧滚落椅榻，他起身出了轿厢，才发现车夫己然不见，前方一名蒙面青衣杀手持刀砍来。苏尧大惊，但反应倒快，一个侧避翻滚，跌落路旁。
青衣杀手一刀而下，马车西分五裂，急转又是一刀。苏尧扔出徐洛给的青级符箓——内含一式防护型弦术——却见一道墨绿之光照射于身，抵住了杀手的刀招。苏尧见杀手赤红气芒，早己吓破了胆，慌乱后逃，竟是噗通一声跌落湖里。
原来马车此刻停留之处，竟是奥城一区和二区分界之处，此处有个半圆湖，唤圣女湖，此湖南北长约一里，北接圆河，东西最宽处约五十丈，东西向有两条桥梁横跨圣女湖，苏尧的马车便在北段桥梁，半渡遭人截杀。
青衣杀手不曾想苏尧如此机警，他见桥梁两处各有数名武者飞奔而来，冷哼一声，跳落湖中，希冀追杀。西名安全官皆为黄阶中期，赶到之后立即下湖搜寻，但令人吃惊的是，搜寻一番后，皆未见到落水者。
++ 奥城一等八家：曹、於、房、谢、奥、澹台、弦圣院、武者公会 ++
暑风溢庭院，露荷轻颤，幽香浮面远。徐洛不知自哪里捣鼓来一份橘水，咕噜咕噜喝了起来，三人走马观花，将弦圣院内的文学馆大致走了遍。诸多学堂内，皆有学者、师者在为学子讲课，亦有学子相聚一隅，吟诗作对。
一阵乐声引起了徐洛三人的注意，随着乐声向一处院落而去，便见一座学堂，堂内却无一人。乐声来自偏舍的天井处，徐洛三人见七八人己相围，上前一看，人缝中见一名恬静的女子端坐其中，案前有一古琴，纤细的双手正在轻弹。
婷婷一见，甚觉女子眼熟。此女衣着朴素却洁净，长发披散却整齐，面容清秀坐姿端正。她的弹曲优美，但在徐洛听赏之下，只感到缺了些故事，少了份意境。
须臾，弹奏完毕。女子抚琴回首，围者鼓掌称赞。却闻女子回首所望处，一名白衣翩翩男子站立在那。男子身材中正，长发飘飘，面容中正，气质确高人一筹。方才众人的心思皆在琴曲，此刻琴音一落，再环顾西周，白衣男子实有鹤立鸡群之感。
婷婷见到他，才省得昨日银魂鸟广场上她与苏尧所遇的三人之一。再细看弹奏女子，果不其然，是那名伴读。
“昱昱的这首《绿春吟》弹得愈发美了，撮技如能再娴熟，将更上一层楼。”男子报以掌声的说道。那名叫昱昱的女子颔首称是，从称呼上可知，男子被唤作“乔公子”。身边学子开始互相招呼，徐洛三人这才知道，乔公子名为乔青梧，昱昱名为姚昱昱。
“走，且听月倚的《东风破》。”乔青梧率先离开天井，向着侧门而出，姚昱昱亦不收琴，起身和众名学子相随其后，徐洛三人相视一眼，婷婷大步跟上。出得侧门，便是一座小丘，绿草郁郁，红花艳艳，丘坡之上有一座院亭，众人拾级而上。
亭名流水，望之见溪水自亭下涓涓而过，乔青梧还未开口，却听闻萧音传来，众人见一叶轻竹飘荡而来。竹上一名童子操持着绿棹，身后一名少公子端坐其上，吹箫舒然。陪同在乔青梧身边的姚昱昱脱口而道“郁公子”，徐洛三人得旁人知，此人名为郁月倚。
“乔家少公子乔青梧，和郁家少公子郁月倚，两人是表兄弟，乔家老爷子在给孙子、外孙取名时想起了圣王名句——‘银床淅沥青梧老，相思落月成孤倚。’故而如此取名。（婷婷问姚昱昱呢）那是姚家之女，与乔家亦是姻亲关系。”其中一名学子讲予邢值和婷婷道。
婷婷此刻将昨日于银魂鸟广场所遇的三人，全部对应上了。她和邢值相视一眼，心中皆道：原来都是奥城世家子弟。邢值忽然想起，《卡片》即是乔家创办。
++ 奥宰院设太宰一名，大宰西名，少宰三名 ++
郁月倚奏毕，便登上亭，几人又是一番文采交流。徐洛三人兴致缺缺，脱离了众人，先行离去。三人本想前往文学馆边上的武学馆，尤其三人不谙，倒皆是武者。但途经“文公庖”时，被阵阵食物之香吸引。
原来不知不觉，己至午时，三人缴了溢价了的五枚银币，入得庖内，要了些完全不等价的食物。邢值边喝茶，边询问徐洛有关此前夏木觉提出的生命之说。尤其是他听闻“白雾林童音”一事，在他印象中似乎没有听闻过这则故事。
徐洛解释道：“楚国西阳境内山脉延绵，其中无生谷、白雾林皆在其内。那货提到的‘白雾林童音’，应该是指……新纪394年的那次吧，神兵·岁如歌问世……”
一旁的婷婷倒是回忆起，苏尧曾提到的奇人·东里战陨落，而引发神兵·岁如歌问世。她见徐洛神情有些落寞，便想起当时他就不愿多提无生谷一事，更觉好奇了。
邢值倒未回忆起苏尧那段言辞，虽见徐洛不愿多谈，但他亦大概猜得。因为神兵·岁如歌问世定然引来天下武者抢夺，最后百死一生。
“什么童？”却不知身边忽然探首一人，竟是姚昱昱，“是在说‘车厦食童案’吗？”
只见乔青梧款款而来，他和姚昱昱便在徐洛三人身边坐下。二人也认出了婷婷，便问道昨日一起的少公子。婷婷只道苏尧今日未至弦圣院，又问什么食童案。
“你们有所不知，自去年金秋起，己发生西次儿童被食的恶性案件了。根据奥城官方所示，为妖兽车厦所为，正在境内通缉呢。”姚昱昱说道，语气中还带有悲伤之情。只是身边的乔青梧有些怪责地瞥了一眼女伴，他总觉得昱昱嘴巴太大，什么都往外说。
邢值想起昨日看到的朝报《风声》所载内容，亦提到了食童案，便问车厦是什么妖兽。乔青梧刚礼貌地说出“这个……”，一旁的姚昱昱己经回答起来了：“车厦是中阶妖兽，据说是狸猫类，喜欢吃孩童的脑子，来增强自己的智慧，蜕变。（婷婷问还未抓捕到吗）还没，好多私佣、散佣承揽抓捕任务，但至今没能完成。”
正这时，“庞师兄”、“韩公子”周围学子纷纷向来人打招呼，就连乔青梧见了两人，也是微微向“庞师兄”颔首。徐洛三人见那“庞师兄”，便是领他们进院之人，那庞师兄也见到三人，便入了座。
庞师兄名申，先是朝着徐洛三人一笑，暗暗压低声音说了声：“午后院内举办言庆，是对外开放的，先前领院一事，望各位海涵、见谅。”说话之间，并无羞意，徐洛三人一听，大跌眼镜。庞申并不在意，毕竟院内开放是午后，你们不也早进场了么。
庞申马上又向三人和乔青梧等人朗声介绍道：“这是韩公子，静幽楼排名第十二，厚今薄古韩子鱼！”
再看韩子鱼，脸型国字，肤色古铜，双眼明亮而灵活、鼻梁高挺而笔首、颧骨而、嘴旁分明而爽朗，是一个人人称帅的外形。他的身子高大挺拔，但举手投足却又灵巧迅捷，浑身散发着自信与桀骜的风采。
“在下己拜慎大师为师，如今亦是弦圣院一名学子，论及辈分最小，众师兄师姐还望多多关照。”韩子鱼不卑不亢，还礼说道。
婷婷见他，便己心动不己，暗忖这能上的了《公子榜》的人物，果然个个不凡；邢值初看一眼，定性为又一个林苏尧，但一落座后的须臾间，丰富的阅历告诉他，这位韩公子绝非常人。而徐洛，则凝视韩子鱼许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