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庭之原本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顾明珠的发丝。
闻言动作顿了顿,他狭长的眸子微眯,
“你我是夫妻,有何不对?”
顾明珠脑袋枕着他赤裸的胸膛,觉得以这个姿势谈话很别扭,便想着翻身先远离他的怀抱。
岂料谢庭之环着她肩膀的手稍稍用力,“就这么说。”
动作之下,顾明珠的鼻子撞到他的胸肌,梆硬,撞的她小脸通红。
“你...你流氓。”
顾明珠小声的控诉道。
谢庭之指尖插在她的头发里,反驳道,“是你夫君。”
见他这一副沉溺其中,完全把之前的约定抛之脑后的样子,顾明珠心里暗暗焦急,正要开口说话,谢庭之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般,
道,“明珠,我会对你负责。”
他的声音磁性低沉,带着股欲望满足后的愉悦,撩的顾明珠脑子迷糊。
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,坚定的拒绝,
“不,我不要你负责。”
谢庭之的脸一下黑沉如渊,放在顾明珠发间的手指也不再动作。
气氛随着他的情绪变低迷。
而顾明珠还在喋喋不休,“今天的事,我们就当什么也发生过,我不要你负责。三个月后我们该和离和离,该补偿补偿。”
若是在平常状态下,谢庭之定能发觉,顾明珠的重点完全在最后一句‘该补偿补偿’。
她这是暗戳戳惦记着那三千两银票和首饰良田铺子呢。
但谢庭之被顾明珠所言气昏了头,哪家夫妻在圆房的当晚说和离的?
谢庭之竭力压制情绪,尽量用平井无波的语气说,
“因为楚天歌?”
说话间,他的眼睛紧锁在顾明珠脸上,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。
顾明珠一愣,不明白谢庭之为什么突然提到楚大哥,她摇晃着脑袋,
“不是。”
见她表情不似作假,谢庭之稍稍松了口气,不是对楚天歌情有独钟就行。
他又问,“那是为何?”
这次语气不用加以掩饰也没那么骇人了。
顾明珠掰着手指头,“当初是你自已说的三个月后和离,现在距离三月期限还剩两月不到。你忘了吗?”
看着顾明珠比划着‘二’的手指,谢庭之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嘲讽。
一时竟分不清,他和顾明珠竖起的两根手指,哪一个更二。
他恨不得穿回去打自已的脸。
当初谢庭之是跟当归说过三月后和离的话,但绝没有在顾明珠面前说过。
所以顾明珠是怎么知道的,偷听?
电光石火间,他想到了那天突然出现的猫儿,以及放在圆桌上却分毫未动的食盒。
把这些当时没注意到的细节串联起来,真相就明晃晃的摆在眼前。
但当时不曾在意的细节,为何现在回想起来却如历历在目?或许,他不得不承认,自已早就对顾明珠上了心。
谢庭之感到懊恼,而懊恼之余,又开始忍不住去想更多被自已忽略的细节。
比如,当初自已为什么一定要和离?
......想起来了,是身份不匹配,是地位太悬殊,是一位庶出的世子妃,于他而言少了一份助力。
谢庭之不禁反思,以自已如今的身份和地位,真的需要‘世子妃’这一身份带来的助力吗?
好像......也不是很需要。
盟友常有,但明珠难得。
此话在脑海中一出,谢庭之被自已吓了一跳。
明珠难得,究竟是哪个明珠难得?
于他而言,便是西域进贡的夜明珠也能轻易获得,所以......是顾明珠难得?
谢庭之沉默着,经过这一通反思,他什么也没想明白,反而明确了自已对顾明珠的心意。
他不是个会委屈自已的人,在情爱上亦如此。
既然确定自已动了心,哪怕只有三分情意,谢庭之也不会再把人放走。
这念头一起,谢庭之忍不住去挖掘记忆中顾明珠对自已的态度。
当初他在成婚当晚说要和离,顾明珠是什么反应来着?她好像说的是,
“......能不和离吗?”
谢庭之毫无所觉的呢喃出声。
顾明珠:?
这话怎么有点耳熟?
谢庭之的声音小,这几个字又说的囫囵吞枣,顾明珠怀疑自已听错了,问道,
“世子,你方才说什么?”
谢庭之乍然从回忆中抽离,才惊觉自已不小心把顾明珠当初说的话说了出来。
冷静如他,面上也不禁升起一股燥热......有点丢脸。
“...没什么。”
好在顾明珠没太在意,转而道,
“世子,你想起来了吗,当初你自已说的要和离。”
谢庭之很想说一句,此时非彼时,一个月前的谢庭之说的话,你去找一个月前的谢庭之去。
但他脑子还在,道,“我确实说过和离,但......”
他话没说完被顾明珠激动打断,“好,你记得就行,眼下距离期限还有两月不到,你莫要再忘了!”
对上顾明珠兴奋的眸子,谢庭之决定打破她的美好幻想,
“但还有一种可能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不和离。”
顾明珠眼睛瞬间瞪大,“世子,你这是什么意思?难不成你要言而无信、出尔反尔、自食其言、背信弃义?”
这一连串的四字成语,充分表达了顾明珠的震惊。
谢庭之轻轻捏了捏她脸上,“当然不是。”
“我是说,以接下来的一月为期限,我们当做寻常夫妻相处。若到时你还是想和离,那我们便一别两宽、各生欢喜。”
“若你到时觉得与我做夫妻的感觉还不错,那我们便不和离,相濡以沫白头到老。”
顾明珠被这一番话惊到了,她从未设想过还有这一种可能。
在她心中,和离就是和离,哪有什么一个月试用期的?
“可是......”
“先别着急拒绝。明珠,选择权在你手里,到时不管你想和离与否,我都答应。”
顾明珠又惊了惊,选择权在她手里?
她竟也能拥有这种权利?在如今这世道,男子是天,夫为妻纲。而在后院,嫡母是天,说一不二。
女子生存本就依附于男子,更何况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的庶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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