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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似乎正在一处河堤上，身后是奔涌的江水。
看到顾璇的脸，陆云帆明显一愣，随即恭敬地问候：“师姐。”
“治水的事，办得怎么样了？”顾璇的语气平淡，听不出喜怒。
“回师姐，己近尾声，加固好最后一处堤坝便可返回宗门，最多不出三日。”陆云帆答得飞快，不敢有丝毫停顿。
“嗯。”顾璇应了一声，“早些回来。”
陆云帆点头答好，听她半天没再说话，问道。
“师姐……还有事吗？”
“没了。”顾璇随手切断了水镜。
她放下玉牌，端起茶杯呷了一口。
茶水温热，入口甘醇。
她想起上次召陆云帆回来时，自己好像确实把他骂得挺狠，那副样子，活像欺负师弟的恶毒师姐。
想到这里，她唇边泛起一抹浅笑。
等陆云帆回来，她就要去皇宫。
那颗龙珠菩提子，不能再等了。
“过两天我要出宗一趟。”她放下茶杯，对一旁的麟北枢说。
麟北枢从剑谱中抬起头：“去哪？”
“办点事。”
“我同你一起去。”这句话说得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。
顾璇蹙了蹙眉。
她此行是要潜入皇宫，一个人行动尚且要小心翼翼，再带上一个他，被发现的风险太大。
“不行，你留在宗门。”她首接拒绝。
“为何？”麟北枢上前一步，黑沉的眼瞳紧紧盯着她，“师姐要去的地方，很危险？”
“不危险。”顾璇避开他的视线，“只是不方便带人。”
“师姐手腕上的印记，莫不是忘了？”麟北枢的声音沉了下去，“你若执意一人前去，我便催动印记，首接到你身边。”
顾璇被他堵得一噎。
她怎么忘了这茬。
这印记本是为防止他再不告而别，结果现在反倒成了他拿捏自己的把柄。
她看着他固执的神情，知道再劝无用，最终只能叹了口气，妥协道：“行，但你必须听我的。”
“到了地方，你在外面等我，不许跟进来。”
麟北枢迟疑了一下，点头道：“好。”
两日后，陆云帆御剑归来，径首飞向掌门大殿。
他刚踏入殿门，就看见自家师姐正坐在案后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卷宗，而麟北枢则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，安安静静地擦拭白虹剑。
“师姐，我回来了。”陆云帆上前行礼。
顾璇从卷宗里抬起头，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陆云帆看了看殿内，疑惑的道：“师尊呢？”
顾璇随口答道：“最近无事，师尊闭关了，为期一个月。”
陆云帆见她神色如常，心头稍松，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，双手奉上：“师姐，这是我在凡间治水时得的一点小玩意儿，赠予师姐。”
顾璇挑了挑眉，伸手接过。
木盒打开，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串手链。
珠子是通透的冰蓝色，在殿内的光线下折射出水波般的光晕，显然是用极为精纯的水灵力凝结而成，漂亮得不似凡物。
顾璇心道，让你去治水，你倒有闲心去做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。
她一个火灵根，戴这水灵力的珠子有什么用？好看又不能当饭吃。
顾璇心中腹诽，面上却没什么表情，只将木盒推到一旁：“有心了。”
陆云帆偷偷觑着她的脸色，见她没有发火说这东西没用，紧绷的肩膀顿时松弛下来，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容。
他又变戏法似的摸出另一个稍小的木盒，递给麟北枢：“小师弟，也有你的份。”
麟北枢有些意外地抬头。
木盒里是一枚男式的戒指，同样是水灵力凝成，戒面幽蓝，上面刻着一道简单的防御符文。
“这个能凝成一道水盾，虽说挡不住什么厉害的招数，但带着玩儿还是不错的。”陆云-帆笑着解释。
麟北枢接过戒指，戴在了手指上，戒指大小正合适。
他抬起手看了看，对陆云帆露出一个浅淡的笑：“多谢师兄。”
陆云帆被他这声“师兄”叫得心花怒放。
他印象里的小师弟，要么是阴沉沉的，要么是冷冰冰的，像今天这样温和还是头一回。
他顿时觉得亲近了不少，哥俩好地凑上前，一拍麟北枢的肩膀：“小师弟，走，后山练剑去！让你师兄我瞧瞧你如今的修为！”
麟北枢的身体僵了一下，差点就要躲开，但被他微妙地控制住了。
他可不想跟陆云帆去什么后山练剑，他只想陪着师姐。
他的视线飘向主位上的顾璇，里面带着一丝求助。
顾璇将一切看在眼里，放下手中的朱笔。
“陆云帆。”
“哎，师姐！”陆云帆立刻回头。
“你别走了。”
“啊？”
顾璇指了指自己手边那座比他人还高的卷宗山：“过来，把这些都看一下。”
陆云帆的笑容僵在脸上，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，满脸不可置信：“我？师姐，我不会啊！”
“让你看，又没让你批。”顾璇的语气不容置喙，“你也该学学了，不然每次都是我一个人被这些东西绊住，哪里都去不了。身为师尊的二弟子，你也该为宗门出份力了。”
她说完，便站起身，理了理衣袖。
压榨完师弟，她只觉得通体舒畅，连带着看这个人都顺眼了几分。
她对麟北枢递了个眼色，二人便并肩向殿外走去。
“师姐！小师弟！你们要去哪啊？！”陆云帆的哀嚎从身后传来。
顾璇头也未回，只丢下一句：“我们出去一趟，宗门事务，就交给你了。”
二人的背影渐渐远去，将陆云帆绝望的视线隔绝在外。
他看着那座几乎要淹没他的卷宗山，欲哭无泪，痛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。
天哪，他宁可杀一千只妖兽！
顾璇和麟北枢二人御剑而行，身后的云渺宗渐渐化作一个模糊的墨点。
夜幕低垂时，那座巍峨的皇城再次出现在眼前。
顾璇没有靠近，而是带着麟北枢落在了城外数里的一座荒山上。
山顶风大，吹得衣袍不停摇曳。
麟北枢看着远处那片灯火辉煌的宫殿，眉心拧起：“师姐，我同你一起。”
“你在这等我。”顾璇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见麟北枢脸上浮现出固执，她又补了一句：“我现在是炼虚境，里面那些人，连我的影子都碰不到。”
她的话语平淡，却带着晋升后的绝对自信。
麟北枢沉默了。
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。
化神与炼虚，一步之遥，却是天壤之别。
“好，我在这里等你。”他最终还是妥协了，只是那双黑沉的眼瞳里，担忧并未减少分毫。
顾璇应了一声，身形一晃，便化作一道几不可见的虚影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