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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小柔捧着保温杯的手指微微发颤，杯身的温度透过掌心渗进血脉，连带着耳尖都泛起薄红。
肖飞说“过了废墟就是去帝都的岔路”时，她喉间的枸杞甜香突然梗住，呛得她猛地咳嗽起来。
“慢些。”肖飞侧身替她轻拍后背，指节擦过她后颈碎发的触感比夜风还轻，“怎么突然慌成这样？”
苏小柔咳得眼眶泛红，抬头时正撞进他眼底的关切。
月光落进他瞳孔里，像撒了把碎银。
她忽然想起下午替慕容秋处理胳膊上的咬伤时，秋姐半开玩笑说“小柔最近总盯着队长的背影看”，当时她手一抖，酒精棉片掉在地上。
“我...我是想问。”她攥紧杯壁，杯底的水温己经凉了些，“如果...如果到了帝都，我想留在医疗部，你会不会觉得我拖后腿？”
肖飞的手顿在半空。
远处篝火噼啪炸响，火星子窜起来又落下，映得他肩章上的星徽忽明忽暗。
苏小柔看见他喉结动了动，听见他说：“上周老陈的腿感染，是你守了半宿换药；前天韩熙林被丧尸爪划开的伤口，是你用自制药膏压下了高烧。”他弯腰与她平视，“小柔，你早就是队里最结实的那面盾。”
晚风掀起他迷彩服的衣角，露出腰侧那道旧刀疤——是三个月前替她挡变异犬时留下的。
苏小柔忽然想起今早整理药箱时，在最底层摸到的那包未拆的创可贴，包装纸上歪歪扭扭写着“给小柔的备用”，是肖飞的字迹。
她低头盯着自己磨出薄茧的指尖，声音轻得像飘在夜雾里：“可...可我听说帝都基地的医疗组要考核，我怕...”
“怕什么？”肖飞抽走她手里的空杯，金属杯壁还沾着她的唇印，“大不了我陪你蹲在基地门口背药典。”他伸手揉乱她的发顶，“再说了，你治人的本事，比那些书里写的管用。”
苏小柔望着他转身走向队部帐篷的背影，胸口像揣了只扑棱棱的小鸟。
暖手宝在兜里发烫，她摸出来贴在脸颊上——这是肖飞去年冬天用旧军大衣改的，针脚歪歪扭扭，倒比任何暖炉都热。
夜色渐深，队员们陆续钻进帐篷。
苏小柔收拾药箱时，听见守夜的老张哼着走调的老歌巡岗。
她刚要钻进睡袋，忽然——
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。
那是三声短哨接一声长鸣，是巡逻队发现高阶丧尸的警报！
苏小柔手一抖，药箱“哐当”砸在地上。
她看见肖飞从队部帐篷里冲出来，战术背心都没系全，腰间的军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：“二阶以上丧尸！老周带医疗组先撤，其他人跟我——”
“小柔！”周剑的声音从背后炸响。
他拽着她的胳膊往卡车跑，作战靴碾得碎石飞溅，“两只西阶！刚才巡逻队在废楼后发现的，三阶群跟着呢！”
苏小柔被他半拖半拽地塞进后车厢，车底的汽油味混着铁锈味首冲鼻腔。
她抓着座椅扶手抬头，看见肖飞逆着月光往反方向跑，战术手电的白光劈开黑暗，照出远处楼顶上两个佝偻的身影——其中一只的脑袋歪得不成样子，半边脸烂成血窟窿，露出白森森的脑壳。
“坐稳！”周剑跳进驾驶座，发动机轰鸣声盖过了丧尸的嘶吼。
卡车碾过废弃的广告牌冲出去时，苏小柔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，转头正看见一只三阶丧尸扑在车窗上，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别怕。”周剑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发颤的手背，“肖队带了速度异能者和爆破组，这种规模他们应付得来。”他的掌心全是汗，“再说了，咱们得给他们留撤退路线，不能全挤在一块儿。”
苏小柔盯着他紧绷的下颌线。
这个平时总爱逗她笑的男人，此刻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，指节攥着方向盘发白。
她低头摸向腰间的急救包，摸到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的止血带和肾上腺素，突然想起肖飞说过“医疗组是最后一道防线”。
车队在三公里外的地下停车场停下。
周剑跳下车检查轮胎时，苏小柔看见其他队员缩在卡车阴影里，有的擦着匕首，有的往掌心吐唾沫搓手，连最沉稳的老陈都在反复检查弹夹。
“队长他们什么时候到？”韩熙林的声音带着年轻人才有的急躁。
“快了。”负责联络的小林举着对讲机，屏光照得他脸色发青，“速度组说己经甩开丧尸群，正在往东南方向汇合点跑。”
停车场的通风口漏进几缕月光，照在苏小柔的急救包上。
她摸出里面的暖手宝，太阳花的绣线有些开了，是刚才颠簸时勾到了座椅缝。
远处忽然传来引擎声，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——那不是他们的卡车，是更沉闷的轰鸣，像某种巨型机械碾过水泥地。
“是丧尸王的脚步声。”周剑突然说。
他站在停车场入口，背对着众人，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，“西阶丧尸能指挥三阶群，刚才那两只...可能有一只快进化五阶了。”
苏小柔的手指掐进暖手宝里。
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敲鼓，混着远处若有若无的嘶吼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小林的对讲机突然炸响：“汇合点到了！肖队他们——”
“闭嘴！”周剑猛地转身，眼里的光比刀尖还亮。
他盯着停车场外的黑暗，喉结动了动，“听。”
所有人都屏住呼吸。
黑暗中传来零碎的脚步声，由远及近，混着金属碰撞的轻响。
苏小柔攥紧急救包站起，看见几个黑影从入口处涌进来，为首的那个身影有点踉跄，左手虚虚护着肋下，在月光里露出半截染血的战术腰带。
“队长！”韩熙林喊了一声。
肖飞抬头，脸上沾着血污，却冲他们笑了笑。
苏小柔看见他右肩的战术背心被撕开一道口子，露出下面的皮肤——不是新伤，是旧疤。
但他的左手始终护着左边肋骨，动作太刻意，像在捂着什么不让人看见。
“都上车。”肖飞的声音有些哑，“天亮前必须赶到帝都。”
苏小柔望着他走向驾驶座的背影，注意到他每走一步，左边身体都微微发颤。
夜风卷起地上的碎纸片，擦过他脚边，她这才发现那纸片上沾着暗红的痕迹，在月光下像朵开败的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