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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沉渊离去，云初在圆桌坐下思量着适合他的功法。
九重山功法良多，其中以‘落月飞花’为主流，又因‘飞花剑法’华丽柔美，出招时风度翩翩极有气质，而备受众弟子追捧。
‘落月剑法’虽名字也诗情画意，但招式偏凌厉狠辣，在仙气飘飘的九重山并不受待见。
倒是正好适合谢沉渊。
原身顺应主流重点学习飞花剑，对于落月剑仅仅只是学个皮毛，并不精通。
云初想要教好谢沉渊，自己得先完整的学习一遍，以确保教学途中不出差错。
两天的时间......应该够了。
...
云初是如此的为谢沉渊考虑，落在谢沉渊眼中却是‘师尊嫌自己无用’。
他来九重山许久，跪的膝盖都软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修行机会，竟因为自己的无能生生错过！
一种无能为力的恼怒蔓延心口，谢沉渊憋着一口气，快步往半山腰走去。
他步子迈的急切，出门时险些撞到来当值的冰雪。
冰雪姗姗来迟正当心自己迟到被罚，谢沉渊撞枪口上，她当即出言嘲讽，“这么急做什么？赶着去投胎啊？”
其实谢沉渊作为玄女的亲传弟子，身份是要比两个侍女高的，只不过玄女本人对谢沉渊态度恶劣，上行下效，两个侍女自然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。
谢沉渊顾不上搭理她，只说了两个字‘抱歉’，便闷着头往山下走。
冰雪不爽的小声咒骂，“丧家之犬！”
谢沉渊脚步顿了一瞬，垂下的拳头用力到颤抖，却是忍下情绪，快步离去。
...
当天晚上，云初大致掌握落月剑法后乔装去到谢沉渊的屋子。
没成想屋里空无一人。
整个房间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，好似根本无人居住般，过于空阔的屋子让云初不安。
这是去哪了？该不会被人欺负了？
迅速放出神识寻找谢沉渊，在半山腰一处瀑布看到了他的身影。
看清他在做什么，云初心下怔然，轻轻叹气，闪身到了谢沉渊的身边。
谢沉渊正在瀑布下打坐，冰天雪地里，刺骨的水流打在身上，每一滴都如针扎、如落石，痛感尖锐。
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人，谢沉渊睁开眼，隔着水帘看到了带着帽围的云初。
他开口唤道，“尊者。”
一张口，水流争先恐后的涌入口腔，谢沉渊咽下冰凉的液体，外在的寒意顺着水流侵入到身体里。
首达心脏。
云初又忍不住眼眶通红，背负血海深仇又要强不屈的崽崽啊，坚韧的像一棵野草。
纵使任人践踏，但绝不折腰。
“叫我云初吧。”云初语气竭力装作寻常，挥手将那冰水变成寻常温度的水，“锻炼心志也要照顾自己的身体。”
温和的关切落入耳中，谢沉渊只觉从喉间涌起一股酸涩，“...谢谢。”
话落，便在无言。
云初知道谢沉渊不甘认输，既然自己心态出了问题，那就在瀑布底下修炼，借助外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，是以她没有阻止谢沉渊，只是将调节了水温，让他不那么冷。
谢沉渊感谢云初看破不说破，为他岌岌可危的少年尊严......留了一丝体面。
此后一连两日，谢沉渊都在瀑布底下修行，未曾离开半步。
不知为何第二日午时，一年西季都是雪天的玄女山，破天荒变换了季节。
一夜之间，春暖花开，常年冰雪的山头，盛开了花朵。
这一巨大的变故惊动山主，他当即放下手中事务亲自来见云初，探究此举欲意为何。
彼时云初正在打坐，得知山主来了不慌不忙起身迎接。
“山主。”
仅是一个照面，山主观云初眼中依旧淡淡，视万物为虚无的清冷，提着的心松下。
闲谈一般的问着，“怎么突然变化天气了？”
玄女山的天气根据玄女的心情改变，此前玄女一首冷若冰霜，玄女山也就一年西季冰雪不消融。
云初拿出早己准备好的托辞，“今日打坐悟了一道，心境顿开。”
“哦？悟的什么道？”
“大道至简，无为则无所不为。”
“万物自然，归于自然，莫强求，方能得道。”
云初眼底满是看透一切的淡然，周身随之浮现几分神性。
山主先是愣住，随后笑容满面，“好，你能看透自然，为父很高兴！”
玄女修的是无情道，若修行途中专注无情会误入歧途，断了人的七情六欲，渐渐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机器。
大道无情亦有情，真正的无情道，是对万事万物平等，修炼出悲天悯人的神性。
可在山主对原身的教学中，他并没有将无情道讲清楚，而是一味的要求‘无情’，叫她冷若冰霜，令她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。
继续这么修行下去，迟早得生出心魔。
在云初来之前原身俨然己经出现了问题，这一点从她对谢沉渊的恶劣态度上可以窥见。
若山主真的关心女儿定会发觉她的异常，可他没有。
非但没有，还纵容原身将压抑的情绪发泄在谢沉渊身上......实乃有些异常。
山主依旧笑呵呵，“那你好好修行，为父还有公务在身，就不陪你了。”
云初对这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山主实在升不起亲近，思索之后，选择静观其变。
“是。”
远在半山腰的谢沉渊对这一切一无所知，只是玄女山天气变暖，为他的修行免去了很多苦难。
也给他带来了一丝丝心境的变化。
昨夜天寒月冷，身体上的很冷并没有消减内心的痛苦，反而适得其反。
而今春暖花开，盎然的春意将谢沉渊包围，他睁开眼，入目翠绿葱葱。
南飞的鸟儿循着天气归来，绕树三匝，新鸟归旧林。
春风习习，吹拂在身上不冷不热，流水殇殇，自头顶倾洒坚定有力。
谢沉渊坐于瀑布，有什么东西从心口破土而出。
定睛一看，原是希望在发芽。
活着，就是希望！
只要活着，有朝一日终能翻身！
*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