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章 相亲遐想
房价最贵的年代。
奇县。
一家咖啡馆的玻璃窗上，凝着细密的水珠。
七分像青年版陆毅的许凯，用纸巾擦了一下嘴角，看着八分像刘亦菲的徐璐，正搅动着杯中的焦糖玛奇朵。她比刘亦菲有两分不同：一是眉间有一颗小小的痣，二是鼻尖像维纳斯形状。她今天穿了件浅青色针织衫，袖口别着一枚银杏叶形状的铜质胸针，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
他们简单的互相介绍了一下彼此情况。
徐璐说：“列车乘警走南闯北见多识广。”她说话时嘴角有小小的梨涡，睫毛忽闪得像蝴蝶振翅。
“就是跑车陪伴女朋友时间少。"许凯说完低头搅咖啡，却瞥见她手腕内侧淡褐色的小痣，莫名觉得眼熟——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星星碎片，又像是童年时夹在课本里的枫叶标本。
服务生送来新煮的咖啡时，徐璐把砂糖罐往他这边推了半寸。这个细微动作让许凯喉头滚动，忽然想起母亲说的“找媳妇要瞅细节“。对面姑娘正用银勺轻轻敲着瓷杯边缘，金属与陶瓷相碰的清脆声响里，他脱口而出：“徐老师每天要批多少本作业？“
话出口才觉唐突，却见徐璐扑哧笑了，睫毛在脸颊投下颤动的阴影：“三年级孩子最擅长在作文里写'今天天气晴朗'，哪怕台风天也要坚持晴天。“她说着从包里抽出一本皱巴巴的作文本，扉页上歪歪扭扭画着彩虹。许凯看着那些稚嫩笔迹，忽然觉得教室里西十个小恶魔似乎也没那么可怕。
窗外飘起细雨时，徐璐的指尖在桌面划出涟漪般的圆圈：“你们在单位有住房吗？“，许凯回答："没有，自己租房住，上个月刚被房东涨了八百块房租。“他摸出手机算账，“现在蜗居的老破小都要西千五，工资还没焐热就...“
话没说完就被轻笑声打断。徐璐转着咖啡杯的手顿了顿，杯沿残留的唇印像枚淡粉色邮票：“我们教师公寓倒有空置的...“她忽然低头摆弄吸管，“要是...以后真在一起的话。“
许凯的手悬在半空，牛奶壶倾斜着在桌面洇开一片白色沼泽。落地窗外的梧桐叶在雨中翻飞，他看见徐璐耳垂上的珍珠微微发亮。
“下周三教研组聚餐，要不要...“徐璐的话被惊雷劈成两半。许凯望着她沾了雨珠的睫毛，突然看见他们的孩子在教师宿舍楼前的樱花树下学骑车，车筐里装着没油的炒菜锅。自己会系着徐璐织的灰色围裙，在公共厨房煎焦了第三盘鸡蛋，而隔壁王老师家飘来的红烧肉香正在楼道里横冲首撞。
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遮阳棚上，徐璐掏出震动的手机。“家长会临时提前了，我先走了，你再慢慢坐会。“她起身时风衣下摆扫过许凯的裤脚，带来一丝薄荷混着旧书的味道。玻璃门开合的瞬间，许凯瞥见她撑开的碎花伞里，藏着半盒没吃完的曲奇饼干。
……
雨帘被撞碎的刹那，许凯看见自己映在窗玻璃上的倒影。右手食指还无意识着桌面，那里留着徐璐搅咖啡时画的同心圆。收银台传来《卡农》的钢琴声，混着雨水敲打排水管的叮咚，像谁在远方敲击电子木琴。
“您点的拿铁凉了需要加热吗？“服务员的声音惊醒了他。许凯摇摇头，却发现徐璐那杯焦糖玛奇朵还留在原位，杯壁挂着的奶油渍正在慢慢融化，像退潮后搁浅的贝壳。他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杯壁，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缩回手，仿佛触碰了某种禁忌。
玻璃门外的梧桐树在狂风里乱舞，去年深秋粘在枝桠上的祈福带正被雨水打湿。许凯突然计算起从徐璐学校到自己住地的地铁时长，13号线转2号线，加上早高峰限流，正好是徐璐每天批改作业的时间。他想象着晨光中两个影子在安检机前交叠，她的教案本和他的笔记本并排躺在传送带上，金属探测器发出尖锐的鸣响。
邻桌情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，女生把吃剩的马卡龙装进印花餐盒。许凯盯着那块粉色甜点，突然想起母亲总念叨“过日子要实在“。上周视频时老家客厅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，父亲佝偻着腰修理漏水的龙头，背景音里永远有亲戚问“凯凯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“。
雨势渐小的时候，许凯发现自己在餐巾纸上画满了方块格子。每个格子里塞着数字：教师公寓租金、公积金比例、育儿成本。铅笔尖突然戳破纸张，他在破碎的方格间看见徐璐举着油纸伞站在地铁站口……
"她那么美，她的话意味着似乎我们有希望？我要争取和她在一起的机会，至少还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小窝……"
……
徐璐抱着保温杯从软卧车厢走来，马尾扫过他昨夜刚洗的衬衫领口，混着茉莉香的热气让他喉结滚动——调度室的老陈说过，现在姑娘都讲究“硬件”，隐约觉得一米八三的个头因为无房无车撑不起男子气概。
"没什么，我用真情换她真心。"许凯在暗暗给自己鼓励。
他趁徐璐假期带她坐自己服务的这列车，加速二人的近距离了解。
“徐璐，这个给你。”他把便利店买的润喉糖塞进她手里，包装纸在颤抖的指缝间发出脆响。他知道她讲课会喉咙疼，这.是老师的职业病，她笑着拆开一颗含上，眼里闪着甜蜜……
后半夜查票时，他故意在她车厢多停留了十分钟。月光透过窗帘缝隙，在她睫毛上织出银线，他数着她均匀的呼吸，想起上次替她搬行李，她夸他“力气大又细心。
手机在裤兜震动，房东发来下个月涨租的通知，他却盯着徐璐枕在手臂上的侧脸出了神——她手腕上的红绳是他编的，当时他说“保平安”，现在突然想加上一句“保我们”。
天快亮时，他在她杯子下压了张纸条：“我知道有个公园的月季开了，到终点站我们一起去看看？”
